余氏心里没来由有些不安起来,可穆南王的书房从来都不是她能够去的。
曾经她听说先王妃在的时候可以出入穆南王书房,也曾借着送炖汤的机会想要进去。
结果在院子外边就被穆南王的亲信给客客气气的拦下了,禀了穆南王之后,只命书房伺候的小厮取了汤水,没有让她进去。
自那之后,她便不敢再去。
至于书房的事,她更不敢胡乱打听。
可是今天——
余氏叹了口气,唤来纪连玥仔细吩咐交代了一番,让他过去。
他是穆南王的儿子,又是个小孩子,想要进去总比自己容易些。
谁知,纪连玥也没能进去,仍旧被打发回来了。
余氏心里,是真的慌了。
她却不知,还有更糟糕的结果在等着她。
穆南王听了纪连瑾一番诉说之后,内心的震惊无可形容。
他不愿意相信,余氏虽然不是他那情投意合的先王妃,但也是个温温柔柔、细致细心的贤惠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原本余家不过是个小康之家,如今也是住着宽宅大院、仆从无数、出入车马、银钱无数、数一数二的大户了。
她是自己三媒六聘娶回来的王妃,阿瑾虽然不是她生的,但是也得规规矩矩叫她一声“母妃”,绝不敢对她有半分不孝。
而自己的后院除了一个王妃并无别人,她还要做什么?
她的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他不是个傻的,听了儿子的话,再细细回想从前,的确有许多事很令人值得怀疑。
更何况,他的儿子没有必要编造这种不靠谱的谎话。
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那贱人竟差点谋害了自己的儿子,穆南王怒不可遏。
当天晚上,穆南王便派人将经常给纪连瑾诊断的大夫抓了来亲自审问。
这一审,结果令他愤怒到了极点。
将那两名大夫收押,将医馆查封,医馆中所有人等以及两名大夫的家人全部控制了起来。
谋害世子,罪大恶极,岂可轻饶?
同时又派出王府侍卫队控制了余家,许进不许出,将余氏的父亲及一兄一弟亦抓了来审问。
余氏的大哥一开始还抵赖,但小门小户出身的人家,也就富贵了这么些年。富贵之后只是一味贪图享乐,在见识上相比从前可没有半点长进。
见了威仪赫赫、霸气外露的穆南王,被他几句喝斥,吓得腿脚发软、面如土色,还没等到真正的用刑呢,不过被穆南王踹了一脚、踩在胸口上,余氏的大哥便魂飞魄散的什么都说了。
这件事余氏的父亲和弟弟是并不知道的,虽然他们一家子都巴不得纪连瑾早日死了给自家姑娘腾地儿,但这种话是不可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更不敢在其中做什么手脚。
虽然是亲家,但对方可是穆南王府啊。
当初之所以穆南王会结这门亲事,也不过是看中了自家女儿的贤良名声、温柔细致。
自家有什么底气和手段敢算计穆南王府的世子?
听到余家大哥这么说,余老爷和余家二少爷都傻眼了。
余老爷放声大哭着求穆南王饶恕,穆南王听都懒得听,一挥手命人将他们全都押了下去。
事情已经很清楚,至于余氏身边的心腹丫鬟婆子,他已经没有必要再问了。
看着纪连瑾,穆南王的手几乎是颤抖着搭上了他的肩膀,从不知害怕为何物的他心头冰凉,背后一片冷汗湿透。
他第一次感到了后怕。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老天有眼啊!你娘,定是你娘冥冥中保佑你,我这个做父王的对不起你们母子啊!她,她定会怨我……”
穆南王潸然泪下,纪连瑾看到父亲这样,心里没有一点点原本以为会有的痛快,有的只是难过和心疼。
他永远不会告诉穆南王,母妃去世之前曾经拉着他的手对他说:“你父王是必定会再娶王妃,偌大一个王府,不能没有女主人。但他很爱很爱你这个儿子,因为你是我和他的儿子。所以,无论他娶谁,必定会为你着想、为你考虑。待新王妃进门,你要好好的敬着她,不许和你父王怄气,别让他烦心……瑾儿,你答应母妃,并且这番话,不要对你父王提及!”
那时,他流着泪答应了母妃。
等到余氏进门的时候,他心里其实依然是反感不快的,但记着母妃的话,他并没有在余氏或者父王面前表露出来,对余氏虽不亲近,礼数上却毫无欠缺。的确是当做长辈敬着的。
那时候,父王见了十分欣慰,而他想起母妃的话,只觉心里更难过一些。
后来余氏对他是真的不错,他想着,母妃已经不在了,就这样吧!
如果余氏是真心实意的对他不错,他一点不介意一辈子当她是母妃供养敬重着,当然,亲近濡慕那是不可能的了。
可没想到,她从来都不是真心,而是包藏祸心!
第二天一早,余氏所住院落便被封了,管家亲自带人将她院子里伺候的所有下人抓了个干净,连一个伺候洗脸梳头的都没给她留下。
而纪连玥去年就已经有了自己的院子,也被软禁在院子里,不得进出。
余氏脸色发白,尖声喝问管家这是何意?
管家是王府的忠仆,忠的是穆南王,哪里理会余氏?淡淡瞟了她一眼,不卑不亢道:“老奴也是奉命行事,王妃有什么话,等王爷问了再回吧!”
“那二公子呢?本妃要见二公子!”余氏惊慌着叫道,纪连玥如今是她唯一的护身符了。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必定是极其严重的事,很有可能就是——要命的那件事!
她如何不慌?
“二公子这会儿好好的在他自个院子里呢,王妃放心,二公子少不了人照顾的。”管家说完再不理会余氏,带人离开。
余氏双脚一软跌倒在地,绝望的大哭起来。
再见穆南王的时候,看到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那厌恶至极的眼神、那铁青的脸色,顿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