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准备得匆忙,穆南王府的大小管家和仆人还借调了一部分过去帮忙,又从王府中搬了许多花过去摆放。
这一次宴请的,自然是衡阳极其附近名门之家的夫人小姐们,远一点的就暂且作罢。
况且依着祁氏所想,最好的自然就在这一带了,若这都挑不出来,别的地儿的那就更挑不出来了。
这些日子祁氏到处打听,满城里谁人不知世子爷身体已经大好回府、正准备相看好人家姑娘娶媳妇呢。
穆南王府男子不纳妾,又是这样的一方霸主,满城的夫人小姐们一时无不心头火热。
尽管也有不少人有些纳闷穆南王妃怎么这时候突然病了管不得事?但再一想这是王府家事,管那么多做什么?最好这王妃一直病下去,自家姑娘如果有这个福分嫁给世子爷,一进门岂不是就当家作主了?
因为这点儿心思,对于余氏之事,出奇的几乎没有人提及议论起。
在这当头祁氏突然说要举办消夏宴会赏花,除非是傻子才不明白这赏花赏的是什么花——不就是自家这一朵等着相配好姻缘的娇花吗?
因此虽然时间紧迫,收到了祁氏请帖的各家还是手忙脚乱、满心振奋的准备了起来,到了这一日,全部盛装出席。
纪修定一早就把大侄儿请到了家中。
到了二叔家里,纪连瑾才明白今天要发生什么事,深感无语的同时也默认了。
算了,不来这么一遭,他们是不会死心的。
看到纪连瑾并没有反对的意思,虽然也没有表现得高兴——纪修定认为他是小年轻害臊,所以才故意绷着脸不露喜色。
纪修定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也不等祁氏来说了,自己便将今日要来的是哪家哪家的夫人小姐跟他大体说了一遍。
“到时候小姐们还会表演才艺,你婶娘身边的秋菊会领着你在暗处看一看、听一听,要是觉着合意的,就把人家的相貌衣着记下来。”
纪修定还拍着他肩膀笑着打趣道:“你可看仔细了,千万别给记混了,不然娶错了媳妇你可别怪我们做长辈的乱点鸳鸯谱哦,哈哈哈哈!”
纪连瑾嘴角扯了扯,一点也不觉得这个笑话好笑。
不知为何,他们越是这么折腾,他反倒越发的想念起卢杏儿来了。
即便此刻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也情不自禁的想着,若是杏儿在,会是怎样?在他心里,她一点也不比那些名门淑女逊色。
纪连瑾耐着性子在自家二叔府邸中等着,到了合适的时候又耐着性子跟着二婶身边的大丫鬟秋菊去悄悄的看那些在临湖敞开的水阁中吟诗作画、表演才艺。
秋菊垂手侍立一旁,抿着唇偷笑,纪连瑾很无语,也没说什么,只站在那里发愣,其实压根什么都没看。
至于那些琴棋书画的才艺表演,他也不觉得有多好看。
话说,因为他从小身体不好,如果不是因为顶着穆南王世子的名头,如果不是因为父王深爱着母妃、以至于爱屋及乌不肯轻易放弃他,恐怕他连正经该看的书都不会看几本,更别提学这些额外的琴棋书画了。
用余氏的话说:“他身子骨弱,哪里还禁得住学这学那的费神呢?还是先把身子养好了再说其他的吧!”
于是,就这样一年又一年的,等身子养好了再说其他的,就过去了这么多年。
所以,他真的对琴棋书画什么的没多大兴趣……
到了下午,将各家夫人小姐们送走,纪修定和祁氏便急急忙忙来找纪连瑾,迫不及待的笑问。
生怕他不好意思开口,两人还劝了好些话。
“我们都是你的长辈,至亲骨肉,且这是正儿八经的大事,你不用害臊,快些说吧!”
其实真说起来,祁氏自己倒是相中了两三个姑娘,觉得很不错。
可惜,她两个儿子一个已经娶媳妇了,一个还没到年纪。
纪连瑾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各种善解人意的话,心里默默无语:他难道表现得很不好意思、很害臊吗?为什么他们要这么说呢……
好容易推脱了回府,纪连瑾烦闷的舒了口气:这事儿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纪修定与祁氏面面相觑:这是——不好意思说还是一个看不上?
前者还罢了,若是后者——
纪修定两口子不由发愁,原本还以为这是一件很容易办妥的事儿呢,谁知如此一波三折。
穆南王听见纪连瑾说一个也看不上的时候,久久没有说话。
看着儿子倔强的脸,他如何做的出来强迫他的事情?
“你真的一定要娶那个卢杏儿?非她不可?”
“非她不可!父王,您答应了?”纪连瑾精神一振。
穆南王轻哼:“哪有这么容易?”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看了儿子一眼,终是道:“既然你执意如此,也罢,本王给她一个机会。”
“父王这是——什么意思?”纪连瑾一怔。
穆南王轻嗤一笑,道:“别紧张,本王是不讲理的人吗?不管怎么样,那一家人救了你的命!没多久快到八月十五了,他们是你的救命恩人,本王派人前往送节礼、谢礼天经地义。趁这个机会,本王会派管家与管事娘子、教养嬷嬷一同前往,让她们先见见这个卢杏儿。若她们回本王的话与你所言不符,你就别指望了。”
纪连瑾呆了呆,忙道:“这好像——不太公平吧?万一——”
“父王自然会派妥当合适的人前往,这个你大可放心!”说毕上下打量纪连瑾一眼,似笑非笑道:“你不是这样那样的夸她好吗?既如此,还怕她应付不来?怕入不了管事娘子、教养嬷嬷的眼?”
纪连瑾无法可想,只得道:“那……父王先派人去看好了。不过,乔娘子和卢湛可是厉害人,父王派去的人看是看,千万别仗着咱们是穆南王府而盛气凌人、高人一等,乔娘子他们是不会买账的。”
听他这么说穆南王心里不由更好奇几分,想到自己派人这几日在那边打听到的关于那一家人的事,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