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天一开口，孙九霄这才发现他孤零零的一人，虽然身后也跟着几个年轻男女，多半是助理秘书，但张家姑侄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慕容天，有何见教？”孙九霄笑眯眯的看着他。
“十年以来，这是传统中医最盛大的一场比斗，难道不加点彩头？”慕容天胜券在握的样子，意气风发。
慕容天是学西医的，但医理是相通的，认为算孙九霄天资聪颖，惊艳非凡，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少年。
而自己这边，汇聚了中医八派之四，几乎是一半的高手，加在一起的道行有千年了，绝非是一个孙九霄可以抗衡。
像是一场拳击比赛，一边是一个两百公斤的重量级选手，一边是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童，只要不痴不傻，都会押重注买前者赢。
“我说过，这四家如果能上得台面，成色足够，当年输掉的那些至宝，我还回去也无妨。”孙九霄从怀中取出黑色鬼刀，把玩起来，“鬼医派的鬼刀，扶正派的冰玉骨针，包子林的《正骨霹雳手图谱》……对了，正气门当年输掉的是什么来着？”
传统中医八派，都有至宝，在当年输掉尊严的同时也一并输掉了，唯独伤寒派幸免于难。
因为伤寒派的至宝叫做《伤寒杂症论》，在那个时代，随便一家书店花上十块八块的能买到。
“龙涎液！”林天华咬着牙。
“对！”孙九霄打个响指，“这些东西，如果诸位有本事，大可以重新拿回去，有道是宝剑配英雄嘛。”
“孙九霄！你太狂妄了！”
林天华身后一个年轻弟子，站了出来，指着孙九霄的鼻子痛骂道，“你的名声，你的威望，你的辈分，都是鬼佛给的。算你三岁学医，不过二十年，比我都有不足。这里这些，抛开字辈，都是你的长辈……”
“你是谁？”孙九霄看向年轻人，淡淡问道。
“林正南！”年轻人仰着头，油然放出一股傲气。
“哦。”孙九霄若有所思，转而问向曾浮生，“曾老，这位林正南，和我是什么关系？”
“他是你的师侄。”曾浮生答道。
孙九霄便不再说话了，但林正南对于此事，并不苟同，“曾老，我敬你是前辈，你可不要将中原医道跟那些邪魔歪道牵连到一起！”
言下之意，是指鬼佛一脉，是邪魔歪道。
“口气倒是不小，可惜今天没有你能参加的项目，不然我倒是想看看你的斤两。”孙九霄嗤笑一声，“好了，如果没什么意见，那开始吧。诸位隐忍了十年的怒气，可以尽情发泄出来，只看你有没有本事！”
慕容天咬着牙，知道自己又被这小子给忽视了，强硬的拍了拍手掌，“虽然这是你们传统中医门派之间的恩怨，但是借由华夏名医堂与中医联盟之手展开的，这之间，也要有说法吧。”
张若水是没有到场，但她的指示，一早传达给慕容天，要中医协会拿出足够分量的注码。
“慕容天，你一个西医，来凑合我们中医之间的事情干什么？”曾浮生身后，协会成员，一个中年男子很是不满。
“医还要分中西？只要能治病，能救人，是医！”慕容天不以为然，“曾会长，你把这些年轻人摆上台面，是自己要退休么？中医协会，还是不是你做主！如果是，那表个态。”
“你想要什么？”曾浮生一张老脸，古井无波。
“我要的很简单。扶持，政策。”慕容天伸出两根手指，“中医协会尸位素餐，鸠占鹊巢，四十多年没有什么进展，平白浪费了大好资源，平白浪费了大好政策。你曾老爷子德高望重，还有谢老爷子鼎力支持，那些人算有不满也要压在心里。但我不能压，不愿压！”
“当初你对我的愤恨，不是压得挺好么？”孙九霄翻个白眼。
“哼！”慕容天只是一哼，并不理会孙九霄，好似在取笑他不能做中医协会的主。
“我知道了。”曾浮生微微点头，“如你的愿，这一次如果中医协会输了，一切政策扶持的名额资格，甚至是两个基金会，都转到华夏名医堂的名下。”
曾浮生知道，这只不过张若水基于他长辈身份的些许敬仰，才给他一个台阶，让他即使下台也能风风光光。
不用曾浮生点头，如若这次华夏名医堂赢了，依靠张家的关系，师出有名，这些东西也能被抢过来。
“那华夏名医堂如果输了，怎么样？”孙九霄兴致冲冲。
“输了输了呗，你还想怎样？”慕容天扁扁嘴，似乎是在嘲弄孙九霄，你要什么自行车？
“那多不好，显得华夏名医堂跟无赖堂似的。”孙九霄也扁扁嘴，提议道，“我看，那座大楼不错，听说是买下来的，要是输了给中医协会当做分会写字楼吧。”
孙九霄指的大楼，是位于商业街的那栋写字楼，不过不是买下来的，而是签了七十年的租赁合约。
见慕容天迟疑不定，孙九霄便是一笑，“怎么？我们的慕容大经理做不了主？那赶紧打电话向上面报一下，下好了注，我们好开始。”
“那又怎样？我应了你是了。”慕容天咬牙切齿。
“那好，既然这样，开始吧。”孙九霄拍拍手掌。
“慢着！”黄辉冯眉头紧蹙，“孙九霄，你还没跟我们定案呢。我们赢了，那些至宝归还，这是你的注，那若是你赢了，怎么说？”
“不愧是一代宗师，我看这里百八十号人，也只有你一人意识到这个问题。”
孙九霄环视一圈，那些来自四派的高手根本不敢与之对视，他们并不是没有意识到问题，而是有意插科打诨。
即使他们自认要比孙九霄道行高深，医术精湛，如果能空手套白狼，谁会嫌自己的钱多？
“过奖过奖。”黄辉冯随即一笑，“华夏中医，传承数千年，我们八派每一家都有超过千年的历史，遗留下来的奇珍异宝，虽然不少，却也不多。不如，用钱来做注吧，你若是赢了，我黄某人便输给你一千万，如何？”
黄辉冯是怕，孙九霄提出要四派高手为其工作的赌注，所以先下手为强，这世道能用钱解决的都不算问题。
以包子林在闽南以及西南各地的医馆生意，千万不过是半个季度的流水，忍着肉痛拿出来问题也不大，总好过举派上下被人拉去做苦力。
“我没意见。”林天华一张驴脸，略有舒展。
“按老黄的意思吧。”上官睿也没有异议。
“这样自然是好，也免得落下个只吃不拉，空手套白狼的骂名。”方安林微微点头。
四人各自发表了意见，齐齐看向孙九霄，毕竟自家的宝贝还在人家手里。
却见孙九霄仰天一笑，挥了挥手，“算了，你们这些钱我还看不在眼里，你们这些人我也不见得能看在眼里，让你们做一次饕鬄又怎样？吃不吃得下，还要看自己的本事。”
“狂妄！”
不少人呢喃着，给孙九霄盖棺定论，连武泰、阿木连同许多中医协会成员，也想不到孙九霄会如此大度。
唯有曾浮生，眉头舒展，发出一阵爽朗笑声。
“好了。”曾浮生作为中医协会之主，最后说道，“今次的比斗，评审由我、林大师、黄师傅、上官先生、方院长还有孙老弟，我们六人代表六方，作为评审。我们也都是当今中医界资历最老的，自然不会为一己私心，扰乱公平。天地人神，都是见证！”
“好！”
这个方法，确实巧妙，有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六个大行家联手评审，肯定比外面那些名誉评委专业许多。
若不然，难道找几个名流，请几个明星，再把卫生部的领导搬过来？他们压根不懂中医啊。
“那开始吧。”曾浮生坐了回去。
武泰立即走到大堂深处，在一尊张仲景的画像下面的台案上，取下第一道黄绢，舒展开来。
“第一场，中医四诊之望诊！”武泰高声宣读，“比赛地点，763医院，还请诸位大师稍移玉步！”
“走着！”
四派掌门与曾浮生，相互谦让，互相请了多次，费尽周折这才走出同济大堂。
孙九霄跟在曾浮生一侧，享受着院中一道道足矣杀死人的目光，面带微笑，闲庭信步，无比自信。
外面，早已有中医协会与华夏名医堂备好了车子，有身份的坐轿车，至于那些年轻弟子只能挤进四辆大巴车。
足足花了半小时才抵达763医院，急诊楼的二层早已被清空作为会场，四派人员各自落座阵营中，孙九霄则是与曾浮生领衔中医协会，当真像极了武侠影视剧中的武林大会。
“好了，哪位大师上来抽号？”武泰兼职主持，捧着一个箱子，环视一圈。
“我来！”方才叫嚣的林正南，挺身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