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离元浩进入仓库正好过去了一小时,如炬眼镜强制性关闭的同时,元浩的精神力也再次告竭无法维持精神感知。“唰!”元浩的意识就进入了一片黑暗,唯有心眼小神通依旧存在,他还能隐隐感觉到四周的景物,不至于成为一个瞎子。
在黑暗中,元浩思考着这一切,“自己真的做对了嘛?真的恨得要杀人嘛?真的不能放过他嘛?”对这些问题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清楚自己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他的心竟是陷入了迷障中。
如果不早日破除就会越陷越深,最终泥足深陷,修炼之路就此阻断。这也是许多天才遭受过挫折后就一蹶不起的主要原因,‘心障’被称为修炼三大危机之一,另外两大危机分别是,一曰,“心魔!”一曰,“问心!”,心魔入体,走火****;问心不过,崩解自裁。
而‘心障’虽然没有这两者的伤害那么大,只会阻碍修炼,但是它不像‘心魔’存在于七阶之后,更不像‘问心’只存在于九阶剑帝突破称号级剑者的时候,而是无论一阶剑徒还是六阶剑尊都会碰到它,杀伤范围极大,硬是打断了无数人的修炼之路,这就是它为什么能和‘心魔’,‘问心’同样让无数修炼者闻风丧胆。
元浩心里很清楚自己恐怕是碰到了让无数人害怕的‘心障’了,虽然心里十分焦急,尽力不再去思考,想通过逃避走出来,但那些疑问就是挥之不去,不断地拷问着他的心,感觉自己的内心世界笼罩着层层疑云,不时降下雷电刺激自己的心。
元浩心急之下,竟是呐呐自语,“我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不该杀他?我会怎么样?”这正是越陷越深的征兆。这些话自然被一旁的陈光听见了,他看了看元浩充满迷茫的脸庞,心里一跳,“这不是‘心障’的特征嘛?没想到浩儿小小年纪就碰到了这个大危机!看来今天的事还是给他带来了太大的刺激,我得助他一臂之力!”
陈光举起右手轻轻放在了元浩的天灵盖上,而元浩恍若未知,陈光真气缓缓一吐,顺着手掌进入了元浩的体内。此时,若有人在他旁边就会看到,陈光散逸出来的真气从最初的红棕色逐渐变为了淡红色,陈光在这三年间居然将修为突破到了六阶剑尊。
若是让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引发轩然大波的,要知道陈光的年纪也就只有42岁,而剑尊通常是60岁的人才能到达的境界,可见陈光在修炼也可以称为“天才”,当然比起元浩这个7岁准大剑士还是差远了。
话说回来,陈光的真气一进入元浩的体内,陈光就将附着在上面的精神力或者说是意志纷纷抽回,只留纯真气在元浩体内,元浩若是可以内视就可以看见浅红色真气的颜色正在一点点褪去,最后只剩下了一滴白色透明的液滴,正是炼神真气的真面目。
这液滴在元浩体内转了几圈后,仿佛收到了什么的吸引,直扑向元浩的丹田,“哗!”宛如河川入海的声音,和元浩的真气融合在了一起。只见丹田里的气旋开始疯狂地旋转,不断产生着真气,一下子就补满了,甚至比以往隐隐超出了一些。
气与神和,真气补满了,元浩感觉自己的精神也好了许多,拷问心灵的痛苦也没有那么大了,而这一切都归功于陈光丰富经验以及对‘心障’的了解,知道这样做可以很好地缓解‘心障’者内心的疲惫。
接下来,陈光用精神力沟通元浩的心神,将自己的声音传进他的内心世界中,同时也聆听到了元浩的心声。
元浩这里现在正接受着无数疑惑的拷问,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正在呼唤自己,下意识的,元浩想这个声音发问了,“我是不是不应该杀他?”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回应道:“这个问题你不应该在事后才问,应该在你做出决定前就问自己,‘这个人是不是该杀!’才对。”元浩思索了一下,“嗯!”了一声。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我问你,当你亲眼目睹他的所作所为的时候,是不是起了杀意?”
元浩又“嗯!”了一声。
“那就是了,既然你当时有了杀心,接下来这连番动作不过是顺心而为罢了,我辈修士修的就是顺心意,若是连心都不顺,还谈什么修炼!”那个声音顿了顿,苦口婆心地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只是有些伤感和后悔,只是我想问你,若是你不拼命去杀死他,他在临死之际会幡然醒悟吗?告诉你,不会!他只会将自己的恶行继续下去!更何况他最后对你只有感谢之情没有丝毫的怨恨,甚至怕你心里留下阴影,自愿自裁而亡!这是多么的伟大啊!你好好想想吧!”
元浩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片刻后,他似乎有些明悟了,开口说道:“古有言,‘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但是我们不能因为同情他们的可怜而忘记了他们的罪行!”
“或许他对别的学生很好,是一个模范老师,对感情专一,对事情认真负责等等方面都一个好人,但是当他对倩月露出了恶意,露出了獠牙的时候,我对他的恨意与杀心就被激发了,他在我眼里就是恶人,是我除之而欲快的人,此非我之过,而是他之错!”语毕,“咔咔!”好似有一个屏障碎裂的声音在内心世界中响彻。
“不错!你想想看,若是他真的完全是一个好人,那他为什么不对你和倩月流露出善意?如果他只是对你们这样,那么纵使全世界的人都说他是善,对你们而言他就是恶!”那个声音肯定道,“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与坏人,只有半好半坏的人,关键在于你怎么看,若是你从心底觉得他是好人,那他即为善,反之,则为恶!”
“或许这太个人主义,太自我,但是我辈修士所追求的目标就是大自由之境,若是总是从大流,被世俗琐事,所谓的道理纠缠还如何继续我们的修炼?这也是上古修仙门派为什么讲究‘一入修仙门,斩尽红尘事’的来由!”那个声音又继续说道。
元浩闻言,有些不安地问道:“可是修士如果都这样随心所欲,凭一己好恶来断事,这世界不会乱套嘛?”
“你觉得我们的世界乱嘛?”元浩答道,“不乱!”
“那就对了,大多数修士虽然不再遵从世俗的道理法则,但是他心中自有道义,不会去做天怒人怨的事情。纵使有些人会漠视众生,但是我们还是有规矩在的!”那个声音说道。
“这规矩是什么?”元浩问道。
“规矩就是实力强者制定的规则!在我们修士的世界,实力就是道理,就是规则!若是你不服他人的规则,只要你打败对方,别人就会遵从你的规则!”那个声音答道,“还有就是如果真有人犯下大忌,不仅那些规则制定者会找他,众生的意愿,这天地的意志也就是天道也会惩罚他的!所以,纵使我们修士之间拼的你死我活,但是都有基本的底线在我们的心中!”
“我明白了,只要心中自有道义,我就能顺心而为!”元浩愉悦地说道,同时“咔咔咔!”声越来越响。
那个声音又沉默了许久才回应道:“我就明言吧,现在暂时是这样的,但是随着你修炼的时间越来越久,‘人’这个概念会越来越淡。如果你能成仙的话,你就不再属于人了,而道义是人与人之间所讲的,因此,如果你真的到了如此高的境界,我只能对你说,但求无悔!无论你做任何事,你只要事后不后悔,那就行了!”
这话让原本已经有所明白的元浩又听不懂了,“或许境界还不够才无法理解吧!”他如此想到,不过他现在还没料到日后真地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过了会儿,元浩又开口问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会不会杀人杀到麻木,从而变成另外一个人?”
那个声音回答道:“修士的道路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充满了恶意,若是不想被杀,你唯有杀人!或许你真的有一天会麻木,觉得杀人和杀鸡一样简单,但是只要你还记的你的朋友,亲人,师傅,甚至是未来的道侣,他们就会成为你心里的支柱,在你心里的一角温暖你疲惫的心灵!你也就不会变成别人,永远是你自己!”
这话语如春风般吹过了元浩的心,让他完全明白了过来。此时只听“噗哧!”一声,有屏障完全破碎的声音,他的‘心障’被破除了,他的内心世界也不再被层层疑云笼罩,变得澄清干净。此时元浩看见那个声音的真面目,陈光的精神投影,一个发光微缩的小陈光此刻正微笑地看着他,“心障已破,我们出去吧!”
元浩“嗯!”了一声,两人纷纷离开了内心世界。
外面,只见元浩睁开双眼,虽然依旧无神但却多了几分光润色泽,随即就习惯性地闭上的同时对着陈光笑了笑,陈光也同样笑了起来,两人一起向外走去。
元浩有些羞涩得将自己的小手塞进了陈光粗糙的手心中。父子两人第一次大手牵着小手,这美妙姿势的背影在月光的照射下越拉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