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迈动着脚步,向着生命的倒计时而去,我的心里没有一定点的恐惧,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鑫鑫。”狗子在后面撕心裂肺的叫着,我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
医院的所有人聚集在了四周,看着我并且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在人群中凄凉的传了过来:“吴鑫,你欠我的还没还呢?你以为你可以这么死吗?”鬓边两缕凄然的白发在寒风中轻轻摇曳着,优然神色复杂的看着我:“哪怕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我的手里。”她的声音轻颤,宛如悲凉的琴弦在无声颤抖着的旋律
我对着她笑了笑,还不等说话呢?就被压上了警车,随着警笛的隆鸣,渐渐远离了这里,将所有的一切都抛在了身后的时光。
年少时的荒唐大梦终是在这杯吹满寒风的烈酒中醒了。
先被送到了医院,然后几天之后,当我的伤势好了一些的时候,就转进了看守所。在这里的静静的等待着时光的最后一程。当开庭结束之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切都在我的预想之中,我早就已经知道最终的结果了,并没有多少意外。
初春的气息顺着淡淡微风飘荡了过来,洁白的雪色渐渐变的污秽,沾染上了泥泞。
当雪融化过后,孤雁南归,就是春暖花开之时,只是我却已经没有时间看到这一季的花开了。
沉重的脚镣和手铐没日没夜的锁着我,等到最后一刻的来临,我才能去掉这一身的枷锁,不用这么疲惫了。
也许是我这一生真的太累了,亦或许是太痛苦了。我的心里竟然没有一点恐惧的感觉,相反还有着点点解脱后的释然。
在行刑之前,他们安排了我和亲人做最后的告别。来的是狗子,当我坐在凳子上,看着玻璃外那一个憔悴的身影,我轻笑了一下,缓缓的拿起通讯设施。
狗子拿着电话许久才哽咽的叫了一声:“鑫鑫。”随着话语的出口,他的眼泪瞬间也溢了出来,他怔怔的看着我,随着他眼睛的眨动,眼泪也一滴一滴的落下了。
“哭什么哭,人不都有这一天吗?”我淡淡的说道:“尤其是像咱们这样的人,早就应该做好准备,不是吗?”我的声音不由的也苦涩了下来:“我只是要去找俊哥他们喝酒去了,没什么的。”
狗子抽了抽鼻子,抹了一把眼泪;“你们喝酒怎么能少的了我呢?”他轻笑了起来:“等你离开,我也陪你一起走,咱们下去一起找俊哥喝酒去。”
“少特么的扯犊子了。”我笑骂了一句,眼中水雾升腾,渐渐模糊了面前这一张熟悉的连。
在闪烁着泪珠的背后,那是兄弟的情谊在闪闪发光。
我仰起头,将要溢出眼眶的泪水生生的逼入了眼眸中:“其实我也没陪你喝够酒。”我叹了口气,将视线望在了他的脸上:“这么的吧。我在下面等你八十年怎么样?然后咱们在接着喝。”我勉强的牵动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到时候你都一百多岁了,也他么的应该够了。哈哈,我就等你八十年,不多等。”
“鑫鑫,让我陪你一起走吧。我想俊哥了。”狗子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他嚎啕大哭,宛如一个无助的孩子:“没有我扯犊子,我怕你们在下面寂寞。”
我的眼泪终究还是滑过了眼角:“走什么走?我不是说了吗?在下面等你八十年,你放心,俊哥也会等你的。”在泪水打湿的眼眸中,我露出了一丝笑意:“好好照顾乐乐和静静,他们要是受委屈了。等你下来的时候,老子和你没完。”我的声音轻轻的颤抖着:“还有,小冉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如果……”我的声音顿了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如果可以做掉,让她打了吧。然后找个人,好好过日子。”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但是我还想在提醒一句。
我们的孩子应该四五个月了吧?
“小冉,也回来了。”狗子哽咽着开口:“她让我问你,孩子应该叫什么?”
我嘴唇颤抖了许久,露出了一丝苦笑:“什么都行。”我的声音带着沙哑的哀伤:“好好的照顾她们,这辈子欠她们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会见只有十五分钟,转眼就过去了。我说了最后一句话:“好好的活着,在下面等你八十年。到时候咱们在继续喝酒。”通讯仪器被人一把掐断,两个警察带起我,缓缓的向着里面走去。我回头看向狗子,他手里依然还拿着通讯的电话,抱着脑袋,沙哑的哽咽着。
门狠狠的关山,遮挡住了最后一眼的视线。我再次被关到了里面。
整整一夜我都没有睡,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抽着。仿佛一生的画面宛如激荡的河流,在脑海中再次流淌而过,一幕幕往事,格外的清晰渲染而来。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之后,我就被他们压了出去,走向生命最后的终点。
林浩站在一旁淡淡的看着我,我对他笑了笑:“今天我就把欠你的全部都还给你,只希望如果真的有来生,最好不要在相见了。”林浩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解。
就在这时,一个警察神色匆忙的跑了过来:“门口聚集了上百个黑衣人?”
“他们想要做什么?”林浩有些凝重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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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警察摇了摇头:“不知道,一大早他们就站在外面了,一动不动。”
外面黑压压的一片,所有人都是一身黑色的西服,洁白的衬衫。他们宛如静立在亘古中的雕像,呆呆的站着。领头的是狗子和阿振,子衿坐在轮椅上,清晰的看到他身上缠绕着的厚厚的绷带,遥望着我。
狗子和阿振上前一步,突然膝盖一弯,直直的跪了下来,子衿挣扎着从轮椅站了起来,他身边的人刚要搀扶他,就被他一把推到了一旁,自己站起身,膝盖慢慢的弯了下去。他们身后跟着的那些人接二连三的弯下了膝盖,转眼之间,黑压压的跪倒了一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