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绪顺着山路走到了半山腰,忽地耳朵动了一动。她眨巴眨巴眼,挥了挥手藏匿起身形。
片刻之后,山路上出现了四五位挑着担子的村民。
几个村民面上有些紧张,只有为首的那位年长一些的看起来比较淡定。跟在最后面的那一位瞧上去不足十七八,嘴里念叨着些什么,惹得年长的那一位扭头训斥他两句。
许是遭了骂,那小伙子又有些不服气,一行人走了两步,离着藏匿身形的阿绪不到三步距离的时候,那小伙子忍不住又开口了。
“若那仙人娘娘果真显灵,我侄子又怎么会没了!”
“快些闭嘴吧,眼看就要到玄女娘娘庙了,你再造口业,可要惹怒了仙人!”年长那位干脆站住了脚,回头怒视那小伙子:“正是因为咱们村里有了邪祟捉娃娃,这不是才要去求娘娘保佑么?你当玄女娘娘平日里就光呆在落霞山里?那可是天上的仙人!”
“什么玄女娘娘,若我说来,还不如赶紧去县里报官!”
“怎么没去!县里来了多少人,又有哪一个管了事儿将娃娃找回来了?你若是心不诚,不愿去供奉玄女娘娘,那便趁早回家去,免得到了玄女娘娘庙里还这样胡言乱语,惹得仙人发火!”
小伙子不再说话了,看起来也并不是完全不信的样子。他垂下了头,狠狠踩了踩地上的石头。
眼见着两人吵了起来,一旁其他村民便也开口打圆场。
“铁柱也是心焦,村长你也别怪他。他大哥去岁上便没了,留下他侄子一根独苗儿,铁柱可是将他当亲儿子一般宝贝着。前日里这宝贝蛋子就在家里炕上坐着,也就没盯着片刻,回头就不见了,他能不急么。”
“是啊是啊,铁柱他平日里瞧着是能干些,可今年满打满算也没到二十,自个儿就是个小子,就是口无遮拦了些,便当他童言无忌罢!玄女娘娘先天神姥,上世仙姑,自然不会与铁柱一般见识的。”
年长的那位被叫做村长的,面上松动了一些,叹气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往山上去了。
阿绪站在一旁,盯着那垂着头攥着拳头的小伙子瞧。
这样心疼侄子,看起来像是个好人呐。亲人丢了,自然心里焦急,阿绪想了想,若是她家阿青忽然哪天没了,大约她也会这样难过的吧。
心思一恍惚,阿绪的法术便有些松动。一旁路过的村民好像有所感觉,抬头一看,竟发现一旁不晓得什么时候立了个小丫头,惊得向后一跳,嘴里叫了出来:“哎呀妈呀!”
几人齐齐回头,各个都瞧见了阿绪。阿绪眨巴眨巴眼,张嘴啊了一声,本想捏了手诀再隐下身形,却见一旁村民举起了手里的扁担。
“是人是鬼?啥时候站这里的!”
“不是鬼不是鬼,我是好人。”阿绪赶紧摆手:“我叫阿绪,是山上乌甲道人的徒弟!”
乌甲道人就是阿绪她师父,那老王八精。往年里,老王八精时常会顶着这么个称呼,下山去各个村里,帮人看看病,替人驱驱邪,以此来换些布匹吃食小玩意儿,回山里哄阿绪阿青玩儿。
现下阿绪一时情急,本能地将师父的名号给抬了出来,她可真不是个坏的,活了一百来年,可真真从来没做过坏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