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就是这儿了。”铁柱指了指右手边的三口屋:“现下当家的不在,你们先住进去,等当家的回来,我再与他说说就是。当家的人很好,你们别担心。就是这屋子简陋了些,你们别介意就是了。”
他说着,还往鹤十一那儿看了一眼。
鹤十一一身白衣向来纤尘不染,人立在那里,气度超然。他一瞧就不像是卖力气干活的粗汉子,与他们这些码头上运货的短工一点儿相似的都没有……铁柱心里有些惴惴,毕竟鹤十一与阿绪曾救了他侄子,不晓得叫他们住在这里,会不会怠慢了恩人。
可是,他也只是个做短工的,叫他出银子请阿绪与鹤十一住那些贵死人的客栈,他也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阿绪乐呵呵的摆摆手:“你这是说哪的话,大伙儿都是出门在外的,有一个地方住就不错了,我俩这一路上又不是都住客栈的,实在没法子的时候树根底下一窝就是一晚上。这地方已经很好了,我们还是得多谢你的!”
铁柱听着阿绪一口一个“我们”,心里别扭的感觉越发重了,他抓了抓头,哼哧了半天都没能说出什么话来。还是西边那口有人的屋里传出一声呼喝,似乎是有人喊他的名字,他才如蒙大赦,赶紧扯着嗓子应下:“兄弟喊我,我先去了。你们赶紧收拾收拾,休息一下吧。”
目送铁柱小跑离开,阿绪才拉着鹤十一进了那那其中一间屋里。屋子不大,一进门,一条长长的土炕便映入眼帘。土炕里没生火,上头三两个灰扑扑的破铺盖卷成团儿丢在那里。瞧着那铺盖的宽短,这一条长炕大约能同时睡个十一二个人。
不过,现下人不多,听铁柱的意思,他们同船而来的短工,大部分都是这里本地人。既然是本地人,那这一回来自然是要回家去睡的,于是,这大约是主家专门置办来安置随船短工的大院子,便空下来了大半。
一间能睡十一二个短工的空屋,也就便宜了阿绪与鹤十一两人。
阿绪很是满意,回身将门关好,然后走到炕边,从芥子中掏出自个儿的铺盖来,往最里头一铺。鹤十一瞧着她的动作,也便跟了上来。
阿绪动作一顿,抬头去瞧鹤十一:“这么多空,你跟我挤作甚?”
“你这暖和。”鹤十一面不改色丢出一句。
阿绪一滞,瘪了瘪嘴只敢低声嘀咕:“你还怕冷?”
鹤十一没管阿绪自不自在,就立在她身边。他抬头,目光越过窗户往外头瞧过去,西边那口屋里,几个汉子正与站在床边,腿靠着桌子的铁柱说笑。
也不晓得他听见了什么,鹤十一唇角微微一僵,片刻后声音硬邦邦丢了出来:“我们身上的银子,够住客栈的。”
阿绪头也不抬,继续美滋滋铺自己的床:“是啊,咱们身上就剩丁六后来补给我们的六两多银子,六两多而已,够是够住个一俩月客栈的,不过咱们还得往北去呢,那么远的路,可不止一两个月!咱还得吃,还得喝不是么?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
鹤十一眼睛盯着外头,眯着眼有点儿磨牙。他轻轻一哼,一抬手指将窗户“砰”地关上:“那个铁柱,你少与她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