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起两口大锅,村里几乎所有健康的劳动力都聚集到了一起,小七神情严肃的在一边拿一杆秤,秤量着每种药材的分量,然后指挥着人往锅里添,薄言对医术方面并不通晓,所以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看着小七认真专注的小脸,衍出一股神圣的庄严出来。
“药汁浓黑恶臭之时,就把火熄灭,然后趁热,每人一碗,不可过量,记住千万不能等药凉。”小七的声音清澈中带着平稳。
“是,小姐!”每个人额头上都带着汗,那是被紧张出来,也是兴奋出来的,回答声颤抖却异常响亮。
“每家都要准备一个瓦瓮,一定要深一点,在底部铺厚一点的烟灰,放在床边,药汁下去后半个时辰内一定会有呕吐,呕吐物决定不能吐在瓦瓮外面,若谁没有呕吐,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记住没有?”
“是,七小姐!”所有的人发挥出了从未有过的高配合力,忙碌却有条不紊的准备着所有的东西,用高明的武功把所有的中毒村民聚集到离药锅最近的屋子里,以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中毒村民喝进药汁。
小七额头也渗出一层汗,那是靠近药锅太近被熏的,她必须时刻关注药的变化,这一锅药下去,只能除三叶草的毒性,必须在十二个时辰内把他们体内的血蛊也要逼出来,这环节是一个套一个的,哪一步慢了都不行,更要命的是那下毒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若不能在他再次催化三叶草毒气之前把村民体内的毒排除,连他也会反受其害,因为他留在三叶草上的鲜血虽然能暂时控制那催毒之人的再次催毒,但是也很容易暴露自身的所在,那人若是个高明的巫蛊的话,很快就能发现异常,然后催动血蛊把这些村民毒杀干净,同时还能利用血引反制住自己,到时候怕是问题更大了。
当一股浓重的恶臭味道传来的时候,只听到小七一声“灭火”后,大盆的水被倾倒到篝火堆上,火堆冒出一堆火焰,他们顾不得惊奇,一人专门把药汁分到小碗中,一人则负责把药碗分送到仅剩的十几个未中毒的村民手中,因为那些中毒的村人全身都不能动,所以根本不能自行喝药,要在药汁冷却之前,确保这百十号人都喝进药汁也是件巨大的工程,更不用说之后还要扶住他们呕吐毒液的工程更形艰巨。
好在中毒的村民已经知道了自己所中的毒的厉害,药汁稍有些烫的也都不喊烫,用力的咽下,以希望缩短时间救治别人,药一碗一碗的分出,小七也加入其中,帮忙喂药,他必须时刻注意着村民服药后的反应,这样的配方和工序,也只听神医讲过一次,真正从来未曾实验过,若万一有个什么意外,连他也承担不起这数百条的人命。
总算赶在药凉之前喂完了最后一个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最先服药的人已经开始出现要呕吐的症状,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忙碌,贴着瓦瓮的口,大口的呕吐着,看不见那吐出来的东西,却闻到了比刚刚的药汁更恶臭的味道,那一声又一声的呕吐声,让正常的人都忍不住胃里直冒酸水,瓮里翁外都在呕。
整个过程持续了有两个多时辰,每个大大的瓦瓮里几乎都已经被吐满,眼睛看过去,只见黑乎乎的一团粘稠的液体,恶心到了极点,呕吐过后的众人身体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个体大虽然手脚身体依旧有水肿的迹象,不过比起之前像注满了血水的肉球,现在的他们终于有了身为人的样子了,救人的和被救的都累瘫在了地上,面色泛白,形同到十八层地狱转了一圈,二十七年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在他面前呕吐,而且呕吐出来之物又是如此的恶心恶臭,比起这,曾经见过的最血腥作呕的修罗之境也变的不算什么了,估计接下来的多少天,他都不会有任何食欲了。
“爹,你们觉得怎么样?”虽然看到他爹的神情已经精神很多,张大年还是忍不住要亲口问一下。
“多谢七小姐的救命之恩,大年,你们几个还不代替我们全村人给恩人磕头?”张老爹的精气神倒是比健康的人还好,看着自己阔别了两个月的正常身体,老爹眼里全是喜悦的泪水,“你们大家感觉怎么样?”
“轻松多了,已经能自己挪动了呢,手脚有知觉了,七小姐真的医术超群,神仙下凡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表达着由衷的喜悦之情,对小七的感激都汇成了晶莹的泪光在眼里打转。
张大年和十几个健康的村民齐齐的转了个方向,面对着小七就跪下磕了三个头,这回小七没拦着,知道这是这些淳朴的山里人仅会的表达感恩的方法了,为了不让他们感到难受,小七硬生生的受下了他们这份大礼,“大家起来吧,这仅仅只是开始,现在谢我太早了,等我真正把大家医好了,大家再谢我不迟。”
“七小姐,还没完吗?”听他这么说,大家的脸色反倒不怎么紧张,之前的一切都让他们对她很有信心,相信他一定可以治好大家,所以对接下来的未完的步骤并不紧张,小七简直哭笑不得,只有他知道出去三叶草不难,难就难在如何把血蛊给逼出来。
他所有的计划都只能搁置,但愿他们能再十二个时辰内赶回来,否则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白费了,然而心里再怎么急,小七也不把他显现在脸上,“这些瓦瓮全部都要挖坑埋进地下至少五米的深处,千万不要打破了,里面的汁液全部都有毒,埋坑之处的方圆两里内不要种植任何作物,赶在天黑前把他们埋完!得加紧些,多放在这空气中一会都是危害。”
“是,七小姐,交给我们吧,你也累了一天了,先休息会吧!”张大年很快的振作回了精神,带头道。
小七轻轻的点头,这才有闲暇注视了一眼薄言,这个眼带桃花,面如白玉的翩翩画中人一般的如今是眼圈更加黑深,玉容更加惨白,连原本粉色的双唇如今也是苍白更多,咋一眼竟给了她病态的柔弱感起来,“薄言,你没事吧!”
“恶”对着小七,薄言早已经决定不管喜怒哀乐、美好或是丑陋,只要是她问的,他都要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他,包括他的情绪。
“薄言,把这个吃下去会好些!”小七为他的坦白和诚实惊讶,因为薄言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这是什么?”看到是颗黑色的药丸,很快的让他联想到了瓦瓮里黑色的恶臭,嘴里就一股酸水往上冒。
“薄言,你必须吃,因为过了今晚,明天会有另一场更艰巨的大战,你不会想今天就晕倒了,扔下小七一个人孤军奋战吧!”小七话里有话的道,让薄言原本就已经少有血色的脸更白了几分,“你是再说明天会有比今天更恶心的场面出来?”
“那样的场面是必然的。”小七不知道他的承受底限在哪里,不过如果今天这样的场面就让他玉容失色到如此地步的话,明天的催逼血蛊的场面绝对会成为噩梦一般的场景,“还是你愿意一个人在另外的屋子里待到我处理完血蛊的时候?”
“不行!”后面的提议想也不想的就被他否决掉了,不管如何他也要和她并肩在一起,“我吃!”
拿过那颗药丸,微微闭上凤目,带着深刻的痛苦表情,几乎是囫囵吞枣的咽下了那颗药丸,小七看着这一幕从未见过的可爱表情,不由心情放松了许多,能见到闻名江湖的薄言如此形象的除了自己怕是没有第二个有此荣幸了吧!
“你好好调息一下,充分溶解药性!”这可是他的救命药丸护心丹,虽然名唤护心,其实功用很多,都是老头神医天地四绝从天南海北收集的各种灵药制作而成,每一颗都是来之不易,珍贵异常,普通人吃上一颗就够强身健体,百病难侵,练武的若得了,至少能增加十年内力,真正是江湖人梦寐以求的灵丹妙药了,即便这样的灵药对他来讲也仅仅是让心脉更强健一些,完全发挥不出更好的功用来,看着薄言苍白的神情,小七想都没想的就给了一颗。
薄言听话的盘腿靠坐在墙一边,开始调息起来,两盏茶后,已经是容光焕发,精气四溢了,眉目间还带着少见的惊喜,“你哪来的这等灵丹妙药?就这么给我吃了,有点浪费了!”
“不浪费,因为明天要借助大哥深厚的内功帮忙逼出村民体内恶毒的血蛊。”小七摇头浅笑道。
“怎么个逼法?”
对于这个村子的人所中的怪毒,他从来没见过,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个毒的危险性,不过对于所谓的血蛊他倒是真的想看一看。
“用冰逼!”小七一个字一个字的道。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