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听着琴姐劈头盖脸地训斥我。她训斥她的,我左耳进右耳出。
反正,妈妈的医药费有着落了,这比什么都高兴。
琴姐训斥了大半天儿,见我像个木头人似的,反而疑惑了。“我说,百合,你……到底和丁辰干没儿?”
“没。”
“真的?”琴姐不信,她说早看出来了,丁辰喜欢我这一类的,好这个口味儿。
我垂了垂眼眸,我想起了丁辰的话,既然都认了干哥哥干妹妹了,别藏着掖着,都说出来。我就试探着告诉琴姐:“真的没,二当家的见我年纪小,认了我做干妹妹。”
“啥?”琴姐一听就想笑,“百合,你挺能耐的嘛?虽然让骆老板白玩了一场,是挺憋屈的。但好歹有丁辰罩着,也算因祸得福吧。”
琴姐是个势利眼儿,她清楚丁辰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再说丁辰才是明面儿上的皇冠二当家,她自己呢,说好听了是皇冠的元老,说难听了就是一个剥削姑娘苛刻姑娘不招人待见的过时儿,虽然大当家的不在,但在皇冠,究竟谁说了算,人人都心知肚明。
琴姐和丁辰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她也犯不着为了我,得罪了丁辰。毕竟,在江湖上混,还是和为贵嘛!琴姐的态度就有些变了,对我不再骂骂咧咧指指点点的了,相反,在抽了一根烟后,琴姐的态度终于软化了。“百合,那我也没啥好说的了。你好好干,兴许以后我的位置,就是你的呢!”她说的酸溜溜的,好像她干着儿的位置,好多人觊觎她似的。
“琴姐,我没也想那么多。二当家虽然认了我当妹妹,但我知道规矩,该怎样还得怎样。我不欺负人,但别人也别想欺负我。”我说我也不会去学冰雁,明明知道自己是个混欢场的小姐,还对恩客瞎想心思。反正,人在皇冠卖笑儿,分寸得拿捏好了,也就让人抓不到短了。
琴姐就哼了一声。“你是不是个明白人儿,我以后自然看得出来。你先别给我整好听的。”她止住了我。琴姐放我回去了,这一路回出租屋,我的心一直像欢快的儿。
推开门,看着母亲还在案板上切菜,我一把夺掉菜刀,不让她干活,我紧紧地抱住母亲:“妈,老板答应借我钱了。”
“啥?”母亲也很激动,“真有这样的好事?”
“真的。”我继续扯谎,我说餐馆的老板是个热心肠,因为我干活勤快,从不叫苦叫累,老板看着很高兴。所以,我一提出借钱,老板就答应了。
但是母亲比我想的多。她说要真这样的话,那她今儿个晚上就随我一起去我打工的餐馆,当面对人家老板道谢。“百合,这是做人该有的礼数。”
我一听就急了。要让母亲真的去了,我这不露馅儿了吗?“妈,您就别去了。老板不是小气的人。再说,二十万在咱们看来是天文数字,可对老板来说,就是拔根汗毛毛毛雨的小事!”
见我这样着急,母亲就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但是欲言又止。我也小心地看着她,担心她看出什么破绽,我就拿过菜刀低着头继续切土豆。
气氛沉默了一阵。还是母亲先开口了,她的声音的:“行呀,你不让我去,那我就不去了。我要去了,也是给你丢脸不是!”
“那也不是。只是……这事儿我能搞定,您真的不用去。”我说,今天晚上,我就能将二十万拿回来了。母亲见我高兴,也就装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土豆、白菜、茄子……都是家常菜,很便宜,但因为心情好,我一口气全吃光了。
因为我们毕竟缺钱,所以母亲一直没有选择在那家小医院住院,她坚持白天去做透析,晚上再回来睡觉,这样,好省一下护理的费用。而且,在医院吃喝,也更费钱。
但从明天起,我有了二十万了,我还想让母亲继续住院。本来,我还想着再转回大医院的,但母亲说看见许医生心生厌恶,担心我还被他占便宜,说小医院也有小医院的好处,反正能做透析就行,我想了想也同意了。
这是我自母亲生病以来睡的第一个好觉。我睡得很香。第二天起床时,母亲还说我做梦了,嘴里可劲儿地说着胡话。我听了笑呵呵的。
熬到了晚上,我拎着包提醒母亲早点睡觉时,母亲叫住了我。
“百合,如果……人家老板不愿意借了,改主意了,那就算了,您千万不要再想别的法子……”
“不会的。”
母亲见我这样笃定,就没说什么。
到了皇冠,我换上衣服,想也没想,就去找丁辰。我知道五楼有丁辰正儿八经的办公室。借钱这种事,还得去他本人的办公室。
为了避人,我还是选择了楼梯,我没坐电梯上去。一口气爬上了五楼,我有些累,嘴里扑哧扑哧地直喘着气儿。毕竟这种昼伏夜出的生活,极大地损害了我的健康,我曾是学校的长跑健将,但我现在连走几层楼梯都觉得吃不消了。白天吃饭的时候,母亲也说过,这整宿整宿地上着大夜班,我脸儿很苍白,人也比以前瘦了。她担心这样下去,我会生病。
我扶着楼梯,想着等过会儿,等情绪缓和了,再去敲门。
可我万万没想到,当我走到丁辰的办公桌前,轻轻叩门,而门里也传来一声低沉的叫我辨别不出到底是谁的声音。“进来。”
这声音不像丁辰,而有些像……
我有些犹豫。
或许,丁辰感冒了,声音才变了。这是他的办公室,理当说话的人是他。我也没多想,推门就进去了。
房间的陈设充满了现代的简约气息。一进门,就有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对着我。只不过,坐在办公椅上的人却是背对着我的。
我一下觉察出来。他,不是丁辰!
我惊诧地几乎要叫出声儿来。而此时,他也缓缓地将椅子转了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骆老板……怎么……怎么是你?”我完全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