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知道,母亲不会原谅我。
她给我取名叶贞,便是告诫我在男女之事上尤其要慎重,尤其要洁身自好。可我骗了她。她虽然得了绝症,但却因我而失去了生命。
我,我不配得到她的原谅。
我捧着骨灰盒,回到了出租屋。我蜷缩在角落里,忘记了饥渴,忘记了睡觉,忘记了劳累。母亲的离去,让我彻彻底底地成了孤家寡人,成了无人相识的孤魂野鬼。
母亲死了,而我也不需要再卖身换钱了。我可以带着母亲的骨灰盒,安安静静地回到老家去,埋入墓园的地下,入土为安。母亲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只除了一个心形的玉坠。
我告诉蓉蓉,说我以后不会再来皇冠了。蓉蓉看着我,欲言又止。她拍拍我的背:“也好,你先请个假吧。”
走的时候,蓉蓉又不忘提醒我:“你该给骆老板说一声。毕竟,的葬礼都是他张罗的。”我听了,心里就不是滋味。
我总觉得,母亲的死,除了我,骆燊也有关系。要不是他非要和我干那事儿,被母亲撞了个正着,她又哪会气血攻心一口气儿没提上来赴了黄泉路?
但是,我能怪骆燊吗?就算我和他没什么,母亲分明也已经知道了我背着她在皇冠当小姐的丑事儿。这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痛苦打击,一样会将她时日不多的生命摧垮。
我想了想,蓉蓉又不是皇冠的老板,她不能做什么主。我想要正大光明地离开皇冠,除了找丁辰,就是骆燊了。但丁辰不在。
我以为,这就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骆燊了。可当我提出不干的要求后,骆燊突然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合同,扔了给我:“仔细看看。这是谁签的字?”
我接过去。只瞅了一眼,我就知道合同上的签字是我写的。那会儿,我急着要进皇冠挣钱,当琴姐递给我合同时,我看也没看,就匆匆签上了大名。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竟是签了五年的卖身契。在这五年之内,我要是离开皇冠,就得支付数百万的补偿金!
我觉得昏厥,想要昏倒。为什么这个世界这样黑暗?为什么,越是沦落底层,人就越要受到更多的欺凌?我哀哀地看着骆燊:“骆老板,我没钱。”
“我知道。”
看着他这样淡定,我憋不住,几乎要咆哮了。自打母亲死了后,我这心里就憋了一口气,只是不知道该往哪儿撒。既然骆燊撞上了,那我就对他撒!
“骆老板,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给我看?这明明就是一个陷阱,一个等着陷入困顿无路可走的姑娘们的一个陷阱!我哪里还有钱?我还欠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人的二十万!骆老板,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我想带着母亲的骨灰盒回到家乡,将她好生安葬。至于,以后的路怎么走,我也不知道。
“百合,回去了又能怎样?你孤身一人,只会有更多的人欺负你。”
是!我承认!但是那毕竟是我的家乡。我要让我母亲的灵魂得到安息。
骆燊的目的很简单。他不让我回去。我要安葬母亲,可以。但事儿办完了,我还得要回来。听了他的话,我悲愤的难以自抑。
“难道我一日为鸡,就得终生为鸡吗?”
“你这个比喻很不恰当。我只是要你回来。至于你干不干这行,你自己说了算。”
“骆老板,我来这儿只是为了给母亲挣治病的钱的。现在,她人都不在了,我还留在这儿干什么?我回来后,难道不是还得继续在皇冠呆着吗?”我将心一横,,如果这份合同真有效的话,那他就叫人去法院告我去吧。我宁愿坐牢,也不会回皇冠。
我就这样义无反顾地走了。骆燊虽然生气,但是……终究没叫人阻拦我。蓉蓉叫人送我回家,我说不用。她就叹息地看着我。“记住,骆老板是真为你好,你可千万别和他对着干!!!”
蓉蓉说她要去找大当家的。我回家后,她也要出发了。大当家人在新疆,她坐飞机去。蓉蓉没告诉我,她和大当家的具体啥关系。而我也没有心情听。
我不想惊动姐姐们,我只想从后门悄悄地离开。当我越过一棵鸟不歇树时,我看到了一个白色物体冷不丁地从树旁闪了出来。她冲着我冷笑,原来是冰雁。
“百合,走了就不要再回来!再回来,你就是孬种!”她不停地刮着自己的鼻子,提醒我不要出尔反尔。我不想理她。可她不放我走。
“冰雁,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就咧开嘴,阴惨惨对我笑,压低了声音:“我只想知道,你和骆燊到底干过几次?”
我一愣,她怎么问起这个?
“我和骆燊干过两回。如果你比我多,我就……掐死你!”说完她伸出尖利的手指朝我扑来。我觉得她真是无药可救了。为了一个男人,已经完全地将自己毁灭掉了。蓉蓉对我说过,女人一沾上毒瘾,那就完了,六亲不认的,更别说旁人了。
我的手上还捧着骨灰盒呢。我不想让母亲的骨灰受到任何的闪失。我只求速走。
“一次,就一次。”我竖了一根手指头,对她保证。
“真的?”
“真的就一次。你要不信,自己去问。”我使了个诈,为求脱身,我假装回头,冲后面的花园扯着嗓子喊:“骆老板,你怎么来了?”
冰雁不知是计,一听骆燊在这,来了精神,急忙钻入花园寻找。趁着这会儿时间,我加快速度赶紧走到街上。
数个小时后,我已经从长途客车上下车,捧着骨灰盒,哀戚地回到了老家秀丽镇。没什么人理我。小镇上的熟人见了母亲的骨灰,也只是淡淡说一句:“活着受罪,死了倒好,一了百了。”
我没回去,径直去了镇东头。过一道小桥,墓园就在桥的南边。现在是四月天气,墓园里栽种的桃树花开得正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