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是安全的。毕竟这一场骚乱已经结束。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大厅里满地的狼藉。骆燊见我来了,有点儿恼怒,他瞪着我,皱着眉,似乎我不该出现在这儿,我是一个硬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叶贞,你回去!”他压着嗓子,将声音压得低低的。
我不听。我知道这伙人和骆燊拼命,是为了谁。这几个赌场的老板不是骆燊的对手,但也甘愿为了丁辰两肋插刀,不惜流血割肉,可见丁辰也没有在道儿上白混,我的心里有点儿欣慰。
当我进入大厅时,楚君就悄悄儿地溜走了。她附在我的耳边,声音低低的:“百合,丁辰就靠你了,你要没将这事儿干成,说明你不走心。楚君立在过道儿上,几乎是将我一把推进去的。她这话里含了一点逼迫,逼的我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现在,楚君猫着腰走了,撇下我一人儿。
我感到了紧张,我觉得骆燊的脸黑的能将我吃了。“叶贞,我的话你不听了吗?”骆燊托着枪柄在手里把玩,似乎正在决定要给这几个人怎样的惩罚。
我没料到,就这时候,当着骆燊的面儿,有人还敢给我下黑手。就这个当口,大厅里这么多人儿,还有人想挟持我当人质。
有一个歪在角落里的人,趁骆燊不注意,一下子就窜出来,狠狠地遏制住我的脖子,他的手里没枪,但是有刀,这人用锋利的匕首对准了我的脖子,将我扯着一步步地往门外走:“你们别动……要不我杀了她!”
这个人似乎以前是跟着丁辰混的,但后来离开了皇冠,反正我瞅着有点儿熟悉,好像名字叫阿星。我的心里又害怕,但又很感慨。害怕的是,阿星一旦失去了理智,真的会将我杀了的。我听说在赌场混的打手们,手上都沾过人命,没玩过人命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儿上混的。我感慨的是,如果阿星一旦失败,那骆燊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他一个小杂碎,敢在骆燊的眼皮子底下耍威风,真是活腻味儿了,十有**他的下场就是一个死。
阿星挟持着我,我不能不跟他走。可是,我还是善意地提醒他:“没用的。我不是骆燊的什么人。”我告诉他,我无关紧要,我真的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姐,骆燊他不会为了一个风尘妓女去冒险的,因为不值得。
但阿星不听。相反,他还嫌我啰嗦:“我的眼睛不是瞎的!老子也江湖上混了几年了,一双眼睛早炼的火眼金睛。我拿刀制住了你,骆老板的眼睛可一直都盯着你,没从你的脸上移过一秒钟!”
我听了,就本能地看了骆燊一眼。我怔住了。骆燊看上去非常紧张。他的眼睛真的紧紧地盯着我。他的那些手下纷纷要出动解决了阿星。但是骆燊摇了摇头。
本能地,我预感到了不好。骆燊越淡定,那事情就越糟糕。
骆燊开枪了。虽然阿星挟持着我,但这不妨碍骆燊开枪。骆燊对自己的枪技很自信。他似乎看出了阿星走路的一个破绽。骆燊对着他的大腿猛地开了一枪。
“砰……”阿星毫无防备地应声倒地。我自由了。骆燊就命令几个打手将阿星拖走。阿星像一只狗一样地被拖着,但嘴里还是不停地破口大骂:“骆燊,你不要以为你能一手遮天……就算你杀了我阿星,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骆燊听了这话,就挑了挑眉。他似乎起了兴意,又对着阿星的头开了一枪。阿星吓得立刻昏倒在地。嗖嗖飞出的子弹射在铁质的门框上,当地一下又弹了回来。
大厅里鸦雀无声,只听见那角落里的古董挂钟滴滴答答地响。
我的胸口堵得慌。阿星被拖走时,地毯上又多了一行触目的血迹。赌场老板们瘫坐在地,他们彻底地服软了,开始下跪对着骆燊求饶。
“骆老板啊……您大人有大量……我们都是受了别人的蛊惑……我们没想和你对着干哪……”
“骆老板……您一定要放过我们。有了这个教训,以后我们说什么也不管丁辰了……丁辰就是咎由自取……你将他杀了,我们举双手双脚欢迎……”
他们说的可怜巴巴,捶胸顿足,涕泗横流,完全没有了刚进来给丁辰讨说法的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骆燊就轻蔑地笑了一声。“各位都起来吧!今天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我骆某人可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再有下次,我骆燊认得你们,可我手里的枪眼可不长眼睛!”
说完这话,他就叫来一个副手,吩咐了几句。
我以为这就完了。此情此景,我也不敢再开口对他哀求,求他无论如何放过丁辰。如果我开口了,这就无异于火上浇油。我到底不是傻子。
可骆燊竟然拉着我的手,拽着我赶紧离开了大厅。他走得一阵疾风似的,我赶不上,我不停地喘着气儿。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牙齿也咬得紧紧的。他拉着我,一路奔到地下停车场。骆燊竟然问我会不会开车?
“怎么了?”
“没什么。”他费力地打开车门,叫我坐进去。等车门关上了,他才告诉我:“我受伤了。我不能让他们看出来。”
我呆住了,这时我发现骆燊浅灰色的西装下襟,渗着殷红的血。如果他不及时从大厅出来,再晚一点儿,所有的人都会看出他受伤了。
“我是旧疾复发。”见我呆怔着,骆燊就说还是以前的那个伤口,在那座废弃的公园,我给他包扎过的。
“你要开车去哪儿?”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无异于加大了伤口的撕裂。我在旁看了,真揪心。骆燊的后背全被血渗透了,血腥味溢满了整个车内。
我担心他会因失血过多昏过去,心里乱糟糟的。“骆燊,别开了,找个地方包扎一下吧。”
“我现在不能停。”他摇了摇头,并嘱咐我不要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