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分钟后,出租车在夫子庙附近停下了车。
哥俩下了车,立刻就发现,夫子庙并没有失火。
夫子庙门前的一个小广场上,正聚集了大量看热闹的人,那冲天的黑烟,正是从人群中间的某个地方冒出来的。
隔着差不多百米远,两人居然还能听到人群中隐隐有一个女子大声哭骂的声音。
“靠,这是咋回事啊?”
裘向明看得莫名其妙,抓了抓头发,有些纳闷的说道。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张晓强已经大步走过去。
裘向明快步跟上。
两人很快就到了人群外围。
张晓强这厮脸皮厚,自报奋勇的在前面开道。
他口中不停的说“我是残疾人,大家体谅一下啊,借过!借过!”双手齐动,不停的把前面的人拨拉到两边。
“草,是残疾人你还有心情看热闹啊!”
“喂喂,你这个残疾人怎么这么能挤,也忒生猛了一点吧!”
被他挤开的人怒骂连连,他只当没听到,继续往前挤。
裘向明跟在后面,一路畅通无阻的跟着他进了人群最里面。
人群最里面,有七八个彪形汉子组成人墙,把几个城管挡在外面,阻止他们冲进身后把火堆扑灭。
最中间,则有一个中年妇女,她不停的将早就准备好的湿布条新鲜树叶等容易制造出浓烟的东西扔进火堆里,与此同时,更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哭嚎着,时不时的还指着夫子庙骂上几句脏话。
一众吃瓜群众都饶有兴致的看着,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却大多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裘向明二人也没看出个究竟来,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张晓强就扯着破锣嗓子大声问道:“喂,这位大婶,你们这是搞的哪一出啊?能不能跟大家伙说道说道,知道了原因我们才好给你点支持,这么没头没脑的,我们就算想给你声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那位中年妇女一听,哭得更伤心了,又指着夫子庙骂了几句难听的,才哭哭啼啼的把事情的经过对大家讲了一遍。
事情还得从她的家人说起。
这位大婶膝下有一对儿女,女儿上高中,儿子上初中,让一家人欣慰的是,两个孩子学习努力,成绩一直都不错,无论是在班级里,还是学校里,都是很拔尖的那种。几个月前,高考和中考在即,大婶为了给自己的两个孩子再加一重保险,让他们考出骄人成绩进入好学校,领着全家人到夫子庙来上香祈愿。
问题是,上香祈愿前,在几次模拟考试上,两个孩子都成绩斐然。
结果从夫子庙回去后,接下来的一两次模拟考试,一对儿女却缕缕发挥失常。
这也就罢了,在高考中,女儿在每场考试时因为突然闹肚子,疏漏频频,连题目都做不完,惨败而归。
接下来的中考更惨,小儿子居然突然发起高烧来,连考场都没能进,在医院老老实实的输了几天的液,等考试结束了,才缓过劲儿来。
儿女双双失利,中年大妈痛心到了极点,思来想去,就把原因归结在了夫子庙上。要不然为什么来之前一切都好好的,从这里回去后就意外一个接着一个呢。
大婶家里不差钱,小儿子的中考也就罢了,她还有办法把他送进好学校。
可高考却不同,重点大学哪里是想进就能进的,没办法,只能让女儿再复读一年。可看着女儿每天苦读到深夜,甚至还经常默默垂泪,当妈的看了更难受,等这阵子大学开学,看着许多孩子高高兴兴的上学去,这位大婶的心都碎了,这才忍不住的叫了一帮子人跑到这里搞事。
按她的本意,把这害人不浅的夫子庙一把火烧了方能一解心头之恨,可事到临头,她又担心事情闹大的缩了,灰溜溜的回家又不甘心,所以,她才在门口整出这么一出来。
听中年大妈说完,有个城管立刻就忍不住劝道:“我说大姐啊,这都什么年月了,你还信鬼神那一套?要是拜一拜老夫子就能考出好成绩,估计那些名牌大学的门早就被挤破了!唉,你那闺女儿子这次没考好,不过是巧合,大家都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也不能把罪过平白怪到夫子庙头上来吧!”
“是啊,赶紧让开,让我们把火灭了,你们也回家去吧。要是你那闺女儿子知道你跑来干这个,估计更加没心思学习了。你好好在家陪他们,让他们安下心来学习,为明年的考试做好万全的准备,那才是你这个当妈的现在的第一要务。”
这事确实挺奇葩的,一种围观群众也都不以为然,一个个指指点点,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张晓强则用手机不停的拍照,然后发到网上,玩得不亦乐乎。
“你忙活什么呢?”裘向明看了几眼,好奇的问道。
张晓强头也不抬,一边在手机虚拟键盘上欢快的按动着,一边得意的说道:“我在网上注册了一个法师ID,最近正发愁该怎么圈粉呢,哈哈,这回好了,我把这事发到网上,尤其是天海市的各大论坛,没准帖子就火了,到时候我出了名,成了网红,还会缺生意?!”
裘向明心悦诚服:“我靠,强哥,我发现我越来越崇拜你了,你这脑子比我活泛得不是一点半点啊!”
“你是上学读书把脑子都读傻了,还有,最近你满脑子都是晓晓那丫头,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管生意,唉,想要挣大钱,还要靠哥哥我啊!”
张晓强摇头晃脑,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眼看着妇女被劝退,城管冲上去把火堆扑灭,也没什么热闹好看了,人群逐渐散开,开始各忙各的去。
等人群彻底散尽,裘向明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目光落在夫子庙门口的位置上,什么也没发现,又抬手用猫眼术看了看,这一看,他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强哥,你快看夫子庙门口,这真特么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张晓强闻言,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了他一眼,也用起猫眼术向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顿时张大了嘴巴,一副直接傻掉的样子。
原来,这大白天正当午的,夫子庙门口左右两边居然各有一个小童子站立。
这两个小鬼,年龄不过六七岁,甚至更小,虎头虎脑的。他们顶着板寸头,各自拿着一本书举在头顶,顶着炎炎烈日,一动不动的站着,表情委委屈屈,看起来好像两个淘气包被老师叫出教室,被喝令在门口乖乖罚站,这俩倒霉催的鬼孩子不敢不听,站得笔直,连脸上鬼气凝聚成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也不敢擦一下,呲牙咧嘴的保持着动作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