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就是十年前杨家案的卷宗复印件。”
星河接过那一叠纸张,崭新的纸张带着锋利的边刃划过她的手指,像一把刀划开了尘封的记忆。
出警记录、现场照片、物证检验报告、法医报告……这些把她带回了十年前的那个夏夜。但这次,她从记忆里看到了一些与以往不同的东西。
欧阳叔站在窗边。
他看起来满腹心事,手里的香烟明灭不定,眼神在星河和她手里的案卷上飘忽,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但最终又飘向了窗外。
良久,星河合上卷宗,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样?”欧阳叔掐灭了手里的烟头。
“真相一直在我眼前,只是我不愿意相信而已。”她抬起眼睛,“欧阳叔,能不能请你帮我再查一个人。”
*
小勇第三次走进林明澈的办公室。
“总裁,今天下午四点,钻匠的张总约了您见面,还有,晚上珠宝商会还有一个酒会需要您出席。”
“我知道了。”林明澈头也不抬地看着桌上的文件。
“总裁……”
“你怎么了?”
22:44:46
星の末裔2018/3/2022:44:46
破旧的老房子前,寂静的小院里。
惊人的一幕正在上演。
蔡太太的“姐姐”卸下了伪装,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婆婆竟然变成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
星河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多讶异,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他瘦了,眼角多了许多皱纹,原本挺直的腰板,因为多年的伪装,哪怕努力立起来都还有一些驼。
他的目光颤抖着,像风中凋零的树叶。
他是十年前就已经“死去”的杨家管家老蔡。
“亭溪……你、你是小小姐?小小姐!?”
他的目光在星河脸上徘徊,试图从她清秀的轮廓找到一丝童年的痕迹。突然,他愣住了,脸上出现了又哭又笑的表情,蜡黄的皮肤因为激动充血而变红。
“小小姐!你还活着!小小姐!”
他像是许久没用过自己的声音说话了,原本低沉的男声中混杂着尖利的女声,听起来说不出的怪异。他的脸上蜿蜒布满了浑浊的泪痕,哭着就想走向星河。
但星河轻轻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着沉默的距离。
“蔡伯,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她脸上显而易见的拒绝让他停下了脚步。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像是刚刚意识到现在穿着女装,尖着嗓子的自己有多奇怪,脸上显出狼狈的神情。
“蔡伯……”星河突然语塞,她又太多太多的话想要问出口,但是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老人的脸上老泪纵横,皱纹的沟渠里都流淌着泪水。院子里的青砖发出两声闷响,他突然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倒在星河面前。
“蔡伯,您这是做什么!”星河顿时一惊。
“小小姐,我不知道你还活着,要是我知道,打死我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来!小小姐……老蔡对不起你!对不起少爷!对不起老爷!老蔡是只猪狗不如的东西!”老人的身躯匍匐下去,支离破碎的哭泣声断断续续从他身下传来。
“蔡伯……”星河正想上前扶起他,突然吱呀一声,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蔡太太拎着菜篮站在门口,她一眼就看到了老蔡扔在地上的假发。院子里的情景让她顿时慌了神,她手里的菜篮一下跌落在了地上。萝卜和土豆在地上滴溜溜地乱滚得到处都是。
她颤颤巍巍地跑到老蔡身边,一下扑在他身上,张开双臂做出保护的姿态,像母鸡护着她的孩子,她面向星河,脸上的戒备中透着惊慌,厉声问道:
“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匍匐在地上的老蔡直起身子,“阿琴,莫要这样跟小小姐说话!”
阿琴看看老蔡,再看看星河,她的眼中是不敢置信的神情:“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小姐?杨家的小小姐?”
不等老蔡回答,星河就上前一步搀起老蔡的胳膊:“蔡伯,您先起来再说。”
老蔡瘦了很多,憔悴了很多,但他年轻时体格过硬,老了的力气仍然惊人,星河一扶之下竟然没有扶动。
“小小姐,我一定要跪着说,我、我罪孽深重。”老蔡的头颅低垂着,花白的头发疲惫地在空中轻摇。
星河好说歹说,终于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他老老实实地垂着手站着,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蔡太太挽着他的手臂,她低头沉默不语,眼睛一直避开星河。
“你们两个人一直住在这里?”星河的眼睛落在墙上的爬山虎上。
“是的,十年前那场事故发生以后,我回老家找我婆娘,但没想到她竟然不声不响离开老家来了A市,我怕被人发现,就假扮成我婆娘的一个远方表姐回到A市来找她,找到我婆娘后,我们搬到了这里,而我就一直以她表姐的身份生活在这里。”
十年不见,老蔡的口音变了许多,乡音几乎消失不见了。
“小小姐,当时我到处没有你的消息,我又不敢给别人知道我还活着,就一直苟且偷生,我、我以为你出了意外。”
“我和姐姐被仲臣叔叔收养了,这些年一直在美国生活,叔叔为了安全给我们改了身份,我是刚回到国内。”
“原来是这样,仲臣少爷……他虽然跟老爷断绝了关系,但是打断骨头连着肉,对你和小姐两个人还是没法置之不理。对了小姐,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回来之后一直在查森林之光的下落,几天前有个小偷卖森林之光上的钻石被我们抓到了,他说他的钻石是在一户居民楼的保险柜里偷的,还说保险柜里有一只怀表,那只怀表他一描述,我就知道是你的那只。”
星河轻轻叹了口气,一片叶子飘落在她的肩上,她伸手拂去。
“当年杨家失火,火灾灭掉后找到了两具尸体,根据尸体上的衣服和首饰判断,以及我和姐姐的口供,警方一直认为死去的是你和兰姐,当时我清点失物的时候就注意到你的怀表丢失了,还以为是被那个持枪的杀手偷去了。但自从那一天之后,我一直在做梦,梦里都是那个杀手向你开枪的情景,我不明白为什么过去那么多年了,我还总会梦到这一幕--”
她转向老蔡和蔡太太,眼神里是锐利的光芒。
“--直到昨天我才发现,十年前,虽然那个杀手当着我和姐姐的面向你开了枪,但是你的伤口里并没有血流出!这意味着,当时的你根本就没有中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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