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非又坐下点支烟,毫无离意。华梅冲着茶想:“看来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并非滴水之恩以涌泉相报之人。可眼前大大小小的事情,特别是大鸿想跨省调动,怎能单单靠一己之力呀?唉,独在异乡为异客,更何况我们现在真可谓是穷困潦倒……大鸿啊,你快点回家吧。”
华梅对面坐下,说:“周哥,嫂子最近忙吗?”“唉,别提她了。这些年,我虽没捞个一官半职,而钞票却没少挣,什么时候不是随她花?可她还是不满足,成天搅和得家里象坐牢,有时只好出去找朋友散散心。”“是吗。我说句玩笑话,周哥这样说嫂子,不会是心里有鬼吧。”“哈哈哈。就算有鬼,可又能怎么样呢?”“人啦,心底还是坦诚阳光一点好。”
大鸿回家,看见周以非的车停在楼梯口,心里不解,摸摸发动机盖冷冰冰的:“停的时间不短了……”他气喘吁吁跑上楼,猛然推开虚掩的家门,周以非一惊说:“钢丝钳忘在你家里了。”说罢有些慌乱的拿起钢丝钳要走,大鸿说:“周哥,怎么我回来你就走?”“我还有点事。”
周以非匆匆走了。
大鸿迷惑地看着华梅说:“他半路上说有急事,我下了车,怎么……”“唉,好精彩的一幕戏。”“是啊,暗里早编排好的,当然精彩!”“大鸿,你说这话啥意思?”“没啥意思,何必捅破这层窗户纸呢?”“好哇,大鸿,我们刚结婚,你就这样疑神疑鬼、捕风捉影的,难道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爱?难道这就是我们西去东还,南来北往,苦苦追求的结果?”“唉,算了吧,大梦初醒啊!什么永恒的爱?原来竟是一种液态物!罢了,罢了。”
华梅抽泣说:“你如此鲁莽武断,太让人失望了。就算我犯下弥天大罪,也该让人把话说完吧。不管你咋想,我只提醒一句,别忘了《奥瑟罗》的悲剧……”“好,你说。”
大鸿听后说:“明明看出他不怀好意,为啥不立刻轰出门?”“脑袋长在人家脖子上,凭啥兴师问罪?关键得看自己咋想的和咋做的。大鸿呀,生活,并非是你我心目中的那片‘蓝天白云’原来它就是油盐酱醋柴。人啦,要活下去,不得不花脸儿红脸儿黑脸儿白脸儿一起唱。我们不能再沉浸于童贞稚气的理想境界中自我陶醉,必须从无可奈何的痛苦里选择入俗……我知道你听着这些话,心里一定会怨恨我变得如此市侩庸俗,面目全非。可你想想,如果我们还是那样自识清高,不食人间烟火的超脱,要么成为生活中的孤家寡人,要么成为被生活彻底抛弃的可怜者。”
大鸿沉默一会说:“那你就装痴做傻不成?”“不错,有时为了保护自己,装痴做傻倒是一个以守为攻的良策。”“人穷志短啊,你哪里知道我心里的滋味儿!不过,做为男人,千怪万怪都要怪我自己没出息。”
华梅靠着大鸿说:“我的心也在流血,爱得越真越纯,往往被伤得越深越疼。往后的路还很长很长,如果彼此间没有特殊的信任,怎能去应付这个扑朔迷离的世界啊。”“唉,早岁哪知世事艰啦!”
大鸿抱起华梅坐双膝上,吻着她的额头合上眼,泪水忍不住悄悄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