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澄!泓!
他怎么来了?
来就来了,竟然还站在旁的女子身边,很显然,他们是一同过来的,他们什么关系?
安宁郡主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同样看到张澄泓的还有昭华公主,与安宁郡主的怒火中烧不同,她第一反应便是这是有缘由的,昭华公主眉头一挑,飞快的在他与白衣女子身上二人流转,隐约看出两个人的面容有相似之处。
若是她没有记错,张澄泓的生母原是金陵城人,乃是金陵城知府周文豪之女,莫非……这位姑娘是他的表妹?
“堂姐,你快为我做主!”周媚儿瞧见了周海云便像是瞧见了救命稻草,连忙走上前,拉着她的手臂,指着安宁郡主恶人先告状道,“她抢了我们的房间,还逼着我用六十倍价格来买,这样刁蛮的泼妇,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泼妇?
她竟然敢骂她是泼妇?
她才是泼妇,她全家都是泼妇!
安宁郡主本就不爽,闻言冷哼一声,“唰”得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剑,走上前就要好好教训她,周海云一个错步,抢先一步将周媚儿拉到自己身后,抬眸,温柔的看着安宁郡主,浅笑一声,道:“姑娘这是在做什么?要动武不成?”
声音柔柔弱弱,似黄鹂鸣叫,很是动听。
安宁郡主便是再生气,也没有跟一个外人动刀子的道理,只是,让她对面前这人好言相对,她却是做不到的。
“我做什么,跟你有何关系,给我让开!”
她利剑一挑,指向她身后那人,声音冰冷,“本姑娘活了这么久,还不曾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颠倒黑白的本事可真是厉害!”
她说话着实不客气。
周海云身为知府大人的女儿,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被人尊敬的,何曾受到这种待遇,被人指着辱骂,当下面色发白,咬了咬唇,面上的神情似是被吓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姑娘你为何如此咄咄逼人……”其实在走进大堂时,她就听出了事情的大概,周媚儿这人一向骄纵,定然是她先抢了别人的房间,没想到遇到了硬茬,被人反将了一军。
原本这样的小事她是不会插手的,只是从进门之后,泓哥哥的眼神就一直落在她身上,而她看着泓哥哥的眼神,分明是认识她的。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面前的人跟泓哥哥的关系匪浅,这让她心里有些难受。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眼瞎了瞧不见是吗?”安宁郡主又是一声冷哼,“那房间是我们先订的,你的好堂妹过来抢了也就罢了,如今让给她,她又不干了,还倒打一靶,你们家可真是好大的气派,这酒楼是你们家开的吗?”
“安……”张澄泓拧着眉头,走了上前,正要唤她名字,“咳咳”,清冷的咳嗽声传来,张澄泓一愣,扭过头,正对上秦默包含警示的眼眸,他心神一惊,公主身份贵不可言,如今又怀有身孕,若是她身份被人察觉了……想到此,张澄泓后背起了凉意,话到了嘴边,连忙换了一个称呼,“安安,别闹了。”
别闹了?
是她在闹?
安宁郡主冷笑一声,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张鳖鱼你闭嘴,这里没你什么事情!”
周媚儿拉着堂姐的手,正得意洋洋的看着她,听她骂了从京城而来的贵人,如何能忍,当下回嘴道:“放肆,你骂谁呢?”
“谁接话,我就骂谁!”安宁郡主寸步不让。
张澄泓:“……”
她面上的厌弃之意明显,深深的刺痛了张澄泓的眼,他一路赶来便是为了见她,只是没想到,刚到金陵城门口,就撞上了表妹,原来是娘亲在得知他要来金陵城时,修书一份送了过来。
来之前,他确实存了将安宁带回周府见见外祖父的打算,便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总要带安宁见见周家的人,只是没想到,见面时会是这样的情况。
见安宁郡主面上的愤怒之意浓烈,他叹息一声,周海云可是舅舅捧在手心上疼爱着的明珠,最为温婉大度,此事是周媚儿不对,安宁却在这里跟周海云起了争执,实在是不明智之举。
他有些无奈,声音带着讨好之意,“安安,既然房间给了她,便罢了,若是没有地方住,我家在金陵城也有别院,我带你去那里,好不好?”
周海云面色瞬间惨白了下来。
对面那女子到底什么来头,她这般辱骂泓哥哥,泓哥哥不仅不曾生气,还耐心哄她?张家在金陵城的别院,便是她都不曾去过,泓哥哥却要带她去?
她咬着牙,眼中有阴霾闪过,面上却大度的一笑,抢在安宁郡主开口前,道:“姑娘既然是泓哥哥的朋友,那便是海云的朋友,都是一家人,这酒楼不住也罢了,一同去家里住吧,也该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此话一出,便是连张澄泓都不由自主的拧紧了眉头,有些不满。
泓哥哥?
多么亲切的称呼!
安宁郡主咬牙,“谁稀罕去你那……”
“安安!”不知何时,昭华公主踱步走了过来,她出声打断了安宁郡主的话,见小丫头气红了眼睛,一副恨不得冲上去跟别人扭打在一起的模样,如何不知她这是吃醋了。
昭华公主叹息,安宁虽是聪慧,性子却极为单纯,平日里跟人直来直去,爽快惯了,面前这位女子明显不是好惹的,她看上去柔柔弱弱,可是说出来的话,大致一听,倒也没什么,可是细细一琢磨,却是句句戳着安宁的心窝。
这若是换成她,有人口口声声喊着秦默“默哥哥”,来一句“默哥哥”的朋友便是她的朋友,她定会撕烂那人的嘴巴,让她知道,算计她是什么下场!
安宁这只大螃蟹跟面前这白莲花相斗,落在别人眼里,便是大螃蟹无理取闹,恣意欺负人家柔弱女子。
虽然大螃蟹最后能武力取赢,可终究在白莲花面前吃了闷亏,也让外人对她有了看法,皆觉得白莲花无辜,而觉得大螃蟹是罪人……她岂能坐视不理!
昭华公主浅笑,那笑容比周海云的还要温柔三分,“这位姑娘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姑娘有些话,我却是不能认同的,若说尽尽地主之谊……”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在掌柜的面前晃了晃,上面,烫金的“慕容”二字分外耀眼,这是慕容家的令牌,只有慕容家的正经主子才能拥有,这是她大婚之时,慕容家送来的贺礼,有了这令牌,不管是到慕容家哪家分店,都如同慕容恒亲临,分量不可谓不轻。
掌柜的当下一怔,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她,再看了看端坐在旁边的白衣男子,若是他没有记错,面前这姑娘可是唤他哥哥……记得慕容家少主便是有个妹妹!
慕容家令牌至关重要,不可能落入他手。
早在看到这位白衣公子时,他便觉得哪里不对劲,这般朗朗若明月清风的气质,又岂会有这般平凡的相貌,这分明是带了□□,他只远远的见过少主一面,那风姿,也是一样的俊朗……莫非,他就是少主?
想通了这层关键,掌柜的恭敬地对着昭华公主附身,“奴才见过小姐。”
“嗯。”昭华公主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眸光重新落到周海云面上,笑的越发柔和,“姑娘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们慕容家的规矩你也该知道,做生意,讲究的便是信誉二字,你堂姐既然当着众人的面来我醉霄楼以六十倍的价格订了三间天字号房间,这笔账却是一定要给的,否则日后,人人都来我醉霄楼抢房间,将旧客挤走,自己订了又不住……我醉霄楼的生意就不用做了!”
她冷笑一声,声音染上了一层凉意,“姑娘是明理之人,又是出身名门,当不会做这等搅黄他人生意,从中作梗的下作之事!”她刻意咬重了“下作”二字,果见周海云面色惨白了下来。
她……她竟然是慕容家小姐?
不仅周氏姐妹愣住了,在场的不少人都吃惊的瞧着她,一个个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和惊叹之色。
周媚儿面色发黑,想到自己刚竟然跟她们抢房间,这不是……送上门让人宰吗?
眼看着张澄泓瞧了过来,周海云嘴唇哆嗦了几回,面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姑娘说的原也没错,只是……姑娘既然是慕容家的小姐,入住醉霄楼又何须订房?姑娘若是不订房,也就没了我堂妹抢房之事。”
言外之意,这一切都是昭华公主的错,她好端端的进自己家的门,直接住便是了,花什么银子?
昭华公主眯着眼,这回……她还真是涨见识了。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面前的女子还能反咬一口,果真是厉害,安宁那样的直性子,还真对付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