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黑色宾利里,墨希泽看着从服装店内走出来的一无所获的夏念,俊眉微微一挑,她这是没钱买吗?以前的她在他的身上花起钱来就好像跟钱有仇一样,不管他需不需要,喜不喜欢,她一律全部买回家给他。
以前,她养他。
现在,该换成他养她了。
嘴角轻扬,墨希泽吩咐秦风道,“去把刚才夏念看中的衣服全部买下来。”
秦风没有多想,更没有多问,答应了“是”直接下了车朝刚才夏念进过的那家服装店内走去。
另一家服装店内,夏念把服装区转了一圈,又来到饰品柜台前,随手拿起一条泪滴形的水晶项链,又有服务员立刻向她介绍,然后问她要不要试戴。
知道价值不扉,即使服务员再盛情难却,夏念还是不得不笑笑将手中的项链放下,然后朝别的柜台走去。
连续逛了两家店出来,夏念实在是觉得无聊,虽然她本来就是出来打发时间的,但像她这样只看不买,不是明摆着浪费人家的资源么。
唉!算了,随便走走吧,不去浪费人家资源了。
人行道上,各种肤色的行人穿梭其中,绝大部分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轻快的笑容,或许,只有她才这么无聊,居然是为了躲避和自己爱的男人在一起而出来打发时间。
低头,一步一步,夏念边走边无聊至极的数着脚下的地板,一直走一直数,突然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个甜品店,夏念立刻飞奔过去买了一个大大的甜筒冰激凌,然后像一个孩子一样,拿起甜筒冰激凌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开始一脸魇足的吃了起来。
停在不远处的黑色宾利里,墨希泽的目光全部落在夏念的身上,看着看着,心不知不觉就开始隐隐地抽痛。
她低着头一步一步慢慢走的样子,她轻快地奔向甜品店的样子,她一脸魇足地吃冰激凌的样子,这一切,就如七年多前在他面前的那个她一样,天真的就像个孩子。
到底是七年多前和这一刻的她是伪装的?还是做为他的秘书的那个能干隐忍的她是伪装的?
可是,她现在为什么要伪装呢?伪装给谁看呢?
他确定她并不知道他在跟踪她,所以,她完全没有伪装的必要。
夏念啊夏念,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到底哪一个你才是真实的,在你的心目中,我到底占了几分的重量?
……
吃完冰激凌,夏念又开始一个人漫步,偶尔低头数地板,偶尔抬头看街道两旁典雅的奥斯曼式建筑,或者停下站在人群中欣赏仿古式的街灯,以及充满新艺术感的书报亭。
一个人走走看看停停,不知不觉中便是中午时间了,正打算找家咖啡厅进去坐坐的时候,夏念的手机响了。
是墨希泽打来的,手指想要按下接听键,可是强烈的意识这次终于控制住了她的手指。
她本来就是为了避开他才逃出来的,现在,他打电话来无非就是要她跟他一起吃中饭。
就像以前一样,每天一到中午他就会准时打电话过来问她有没有吃午饭。
嘴角满是苦涩地一扬,盯着手机屏幕,看着看着眼眶就湿了。
仰起头,夏念努力让泪水不要流下。
即使现在墨希泽看不到,但是她怕,怕泪水一旦开始涌出她便再也控制不住。
如果思念已经成为了一种会让自己心痛流泪的习惯,而自己却又无力改变这种习惯,那就让这种习惯继续下去吧,反正让心痛痛也是好的,至少这样她还知道自己的心没有麻木,还会有感觉。
不远处黑色宾利里的墨希泽拿起高倍望远镜盯着夏念,她站在穿梭的人群里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一动不动,可是,却一直不接听他的电话。
该死的!为什么不听电话?
正当墨希泽心中怒火渐渐涌起的时候,他看到,夏念眼睛里开始有闪闪的泪光在涌动,可是,她盯着手机屏幕一直看一直看,眼里闪动的泪花越蓄越多,可她却倔强地不肯让它们流下。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除了七年前那次切破了手指她在他的面前哭过一次,即使他看到她的眼里总是蓄满了泪水可为什么却从来不肯流下来?
到底因为什么她要总是如此伤心,又到底因为什么她总是不肯让泪水流下?
而这次,仅仅是因为他的电话响起?
难道,她真的爱着他,离开他,她真的是有苦衷的?
……
手机一直响一直响,夏念怀疑,如果她不接,墨希泽是不是要将她的手机打到没电自动关机为止。
深吁一口气,夏念接通了电话。
“总裁,有事吗?”夏念用称职的秘书态度问。
“你在哪?”
“我在香谢丽舍大街将。”
夏念犹豫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墨希泽,因为对墨希泽撒谎,说不定会惹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呆在那,我去找你。”墨希泽的语气霸道中夹杂着温柔,愤怒中夹杂着怜惜。
“不用,我和朋友在一起。”夏念立刻毫不迟疑地拒绝。
墨希泽眉头一蹙,这个该死的女人,又睁着眼睛跟他说瞎话,她跟他说过的,到底有没有一句是真话,又到底为什么这么排斥跟他在一起?
“夏念…”
夏念屏住呼吸,等待墨希泽下面的话。
可是,一秒、两秒、三秒…十秒后,墨希泽还是没有下文。
“总裁,如果没事我挂电话了。”
墨希泽心里喟叹一声,“晚上早点回酒店,我等你吃晚饭。”
他说过,除了做他的秘书,他不会再强迫她,如果他现在还这么不喜欢他的靠近,那他等。
夏念心湖一颤,再也无力拒绝,“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夏念在咖啡馆外面坐下,一个人开始发愣,热闹的人群来来又往往,世界上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如此的形单影只,如此的孤单而寂寞。
一坐就是一个小时,直到肚子咕噜噜地响起,夏念才感觉到好饿,是该吃点东西了。
点了蛋糕和咖啡,夏念开始享受一个人的午餐。
慢悠悠地吃完东西,夏念又开始一个人慢悠悠地散步,可是就算再慢她也还是在前进的,没多久,她就走到了香谢丽舍大街将的尽头协和广场。
在广场里转了一圈,然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正拍着有点发酸的双腿时,夏念的手机响了。
一看,是小子墨打来的,夏念脸上立刻绽放了快乐的笑容。
“妈咪!”电话一接通,小子墨轻快而悦耳的声音便飞跃大洋传到了夏念的耳朵里。
“宝贝儿,你起床了吗?”
“当然呀,妈咪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睡过懒觉呀!”
夏念嘴角高扬,对着手机亲了一下,“吃早餐了吗?”
“吃过了,和骆叔叔一起吃的。”
“宝贝儿,你不会抛弃了外婆昨晚呆在骆叔叔家了吧?”
“怎么会!妈咪我会是那种人吗?我很讲义气的。”小子墨抗议,“是骆叔叔一大早就来我们家了。”
夏念忍不住低头一笑,笑声是做为一个母亲的快乐和骄傲,“骆叔叔是要接你去玩吗?”
“是呀!”小子墨兴奋难掩,“骆叔叔今天带我和外婆去海洋公园。”
“那你要照顾好外婆,不可以让外婆太辛苦了。”
“我会的,妈咪,您放心吧。”小子墨拍着胸脯保证。
夏念满意的点点头,眉眼里全是笑容。
“妈咪,骆叔叔是不是很快就会成为我的爹地啦?”正当夏念感叹自家的闺女是如此懂事的时候,小子墨冷不丁的就冒出这样一个问题来。
夏念的笑容倏地就顿住了,忽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女儿的问题。
是啊!她就要嫁给骆铭了,那么,名义上,骆铭自然也就可以是自己女儿的父亲了。
可是,为什么当自己的女儿叫别的男人做爹地的时候,她的心会那么不好受,仿佛就像暴雨前的天空一样,让她压抑而恐惧。
“妈咪,我说的不对吗?”小子墨追问。
“是,妈咪很快会和骆叔叔结婚,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叫骆叔叔爹地。”孩子的想法永远是纯真而美好的,身为母亲,她没有能力给子墨一个完整的家,一份完整的爱,那她还有什么权力去剥夺她对美好的向往。
“oh!太棒啦,妈咪,太好啦,我终于有爹地啦,我爱妈咪,妈咪万岁!…”
听着女儿欢天喜地的声音,夏念也渐渐沉醉其中,看来,和骆铭结婚是对的,他不仅能解救自己,更能给她的家带来欢乐。
不远处的墨希泽看着夏念脸上绽放的从未有过的欢乐笑容,连眉眼的笑意都那么明显那么好看,心里也泛起无数欢快的涟漪。
和她讲电话的人是谁?是谁让她如此的幸福快乐,连眉眼里那份淡淡的忧伤都散尽了。
是骆铭?是她的女儿夏子墨?还是她的母亲?
和女儿结束通话后,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下午五点了,不过,夏念却并没有回酒店的打算。
拨通电话,她打给了一个在巴黎的朋友,问朋友有没有时间一起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