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乐瑶一路抱了回去,回得却不是晟家,而直接回了碧玉阁。乐瑶放下晟雨,退了一步闻了闻自己身上,啧啧几声:“赶了几天路,都没来得及好好沐浴,都快有味儿了。”说罢笑着看了眼晟雨:“可熏着你了?”
晟雨眉头轻皱,摇了摇头,随口道:“挺好闻的,没有……”惊觉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晟雨一张脸微僵,赶紧闭了嘴一言不发。
乐瑶倚着她,笑地跟没骨头似得,女子的身体柔软温热,靠近时那萦绕鼻端的香味越发明显,晟雨恨不得赶紧跳来,可这人当真全身心倚着,若让了,是要摔着她的。忍着羞意心中暗自嘀咕,若非又为救她受伤了,才不管她。
笑罢,乐瑶看着板着脸却脸色熏红的晟雨,耳朵尖也是带着红,也许是笑地厉害了。她捏了捏晟雨的耳尖,看着她犹如炸毛的小猫一样弹开,笑眯眯道:“我去沐浴就,你先在这等会儿,至于那边,我让陈林去说了声。外面不安全,莫要独自回去,我待会儿送你,嗯?”
她比晟雨高了一拳,此刻微低着头一双桃花眼带着柔轻声问道。
晟雨感觉心跳的有些快,别过头暗自嘀咕乐瑶是个狐狸精,勾人得紧。嘴里冷硬地应了声,看着准备走的乐瑶,又忍不住出声:“小心你的胳膊,待会儿过来给你上药。”
乐瑶开心地应了,很快就去了房间,让人准备衣物热水去了。
乐瑶洗澡能洗出花来,加上的确几日没能好好沐浴,这个澡洗的有些久。好在晟雨冷归冷,耐性却是十足的好,在乐瑶书房寻了本书,翻了起来。只是粗略看了几眼她便暗自吐槽,果真是个艳俗之人,屋里的书大多是街头巷尾那些无聊之人惯爱看得画本子。什么才子佳人,你侬我侬,俗套又酸得很。难怪如此不正经,怕是这些谈情说爱之物看多了,才学得一肚子花花肠子。
心里把乐瑶和这些书批了个彻底,眼睛却没挪开,寻着一本翻阅最多的,仔细看了下去,心想只是知晓一下,那人是个什么趣味。只是渐渐便忘了目的,捧着书现在书架前看得入迷。
等到一只素白玉手缓缓落在书页上,身后传来好听的嗓音,带着些许笑意:“原以为你看到这些,定要嫌弃一番,然后暗自鄙夷我如此艳俗,到不成想,雨儿也爱看。”
晟雨被抓个现行,惊了一跳,看着手里的书拿也不是放也不是,憋了半天才凉凉道:“屋中尽是这等闲书,别无它选,虽说艳俗,可也好过空自等待。”
说罢将书塞了回去,乐瑶知她性子,也不逗她:“是我不好,让雨儿等久了。”
她靠得近,身上兀自带着层水汽,女子的体香混着皂角的清香,清爽干净,颇为好闻,一时间晟雨忍不住吸了口气,半路上觉得自己太过孟浪荒唐,差点岔了气。转过身想稍微拉开距离,可眼前的人让晟雨顿时愣了。
此刻乐瑶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裙衫,腰间随意用系带束着,一头长发犹自带着湿气,披散开来,大概皮肤也吸满了水,显得得水嫩光泽。乐瑶一向偏爱大红大紫这般艳丽的色彩,她平日里更是张扬艳丽,可此时一身素色衣衫,不着粉黛,在她面前又惯是柔和,少了些妩媚,竟看起来带着丝柔弱秀美,让她生生挪不开眼。
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乐瑶眸子微微暗了暗,却是漾起一丝笑,凑过去复又低低道:“怎么,看傻了?”
她嗓音低柔魅惑,这般凑过来轻问,简直让晟雨魂都没了,呆呆点了点头。看似冷淡的脸上慢慢浮起一阵红晕,让乐瑶顿时有些失神。她蹙了蹙眉,很快便又展开,微凉的手指附上晟雨的下颌,似苦恼似叹惋道:“是你给了我机会的。”
俯身,偏头,手指轻抬,乐瑶准确无误地俘获了那抹诱人的樱红,轻轻舔吻摩挲,不深入,却也足以让人心跳加速,晟雨一刹那间头脑一片空白。
乐瑶看似淡然,实则心如鼓擂,左手握在身侧,紧张地不行,眸子微睁,一丝一毫不敢放过晟雨的表情,唯恐在上面看到丝厌恶恼怒。
只是晟雨却仿佛被人点了穴道,眸子圆睁,傻愣愣地站在那,连呼吸也摒住了,心跳地亦是激烈的很。唇上柔软湿热的感觉让她心乱如麻,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般对待,可是那犹如云朵一般软得不可思议的唇,带着丝香甜气息,让她心里痒痒的,紧张到不能呼吸,却没觉得反感。晟雨一时间有些无措,唇上传来的丝丝酥麻,让她差点人不住迎合上去,却最终冷静下来,伸手将乐瑶推开,一张脸冷得犹如冰棱一般。
“你做什么?”
看她突然如此冷淡,一向能言善辩的乐瑶顿时慌了神,脸色涨得通红,急声道:“雨儿,我……”
晟雨沉沉道:“乐大掌事平日里风流惯了,便觉得可以随意这般对别人么?”
乐瑶看她虽然一脸冰冷,却似乎不是单纯因着自己亲她生气,强自冷静下来,苦笑道:“如何是随意,这么多年,你是我第一个如此对待的人。此前我已然按耐了许久,怕吓着你,今日实在有些失控了。”
说罢她吸了口气,认真看着晟雨,缓缓道:“我虽随意,却从不曾在感情上随意。这么多年都在刀尖上摸爬打滚,安逸了这么多年也是专心经营碧玉阁,从没料到会动情愫。如今我很认真地告诉你,我之所以那般对你,是因着我……我心悦你。”说完她脸有些红,晟雨一时间亦是心头急跳。
只是她压下羞意,正色道:“若你对我无意,方才的无礼,我向你道歉。从今以后也会收了这心思,绝不再打扰你一分。但生意上来往,一样如前,乐瑶绝不会因此公私混淆。”
她说得认真,却把晟雨气得不清,恨不得一句话直接拒了她,可也怕这人真的认真,当真以后不再……呸,胡思乱想什么,她才不会喜欢这随时会红杏出墙的女人!
乐瑶看晟雨脸上罕见的情绪交杂,心里基本有了几分底,眼里忍不住漾开笑意,却在晟雨抬起头时有是一副正经样。
晟雨气结,冷声道:“还说不是随意,说来就来,说收就收,那画本子上不是说,情难自禁,情难自抑么,怎得你就如此自如了。”
乐瑶心中已经了然,看她这可爱模样实在掌不住,扑哧笑了出来,笑声悦耳动听。随后她轻轻将晟雨抱在怀里,低声柔道:“它说得不错,情难自禁,可太过放肆便容易伤人,你若真对我无意,我太放任便会伤了你。可你若对我有意,我便分毫不让了。晓得么?”
晟雨被她这般温柔抱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只是觉得很想赖着这个怀抱,太舒服了。
“嗯。”半晌后,她终于淡淡应了声,脸上依旧没多少情绪,眼里却多了丝认真,心中得出一个结论,她……还真喜欢这个女人了。
自那日起,两人算是表明心迹了,乐瑶本来想多陪陪她,毕竟许久未见。可是了解京城局势后,她却难以□□,赵梓砚离开京城前,几乎将所有的暗中势力都交给了他,如今情况危急,她丝毫不敢松懈。
好在晟雨虽冷凝,却是十分有分寸的,到是反过来宽慰她,时常过来帮忙,只是随着近日里京城连绵暴雨,晟雨那边也开始急了起来,因着这场雨,不仅仅是京城,黄河河道那边派去的人也传来消息,雨已经下了三天,仍然没有停。这场雨,傅言卿曾警示过她的,虽说当时觉得诧异,可依旧按其吩咐,特意由晟家拨款加固了大堤,也多次警示提醒了州长官,可这次雨的确太大了,而且再不停,那黄河水直接漫过来都有可能。
一时间晟雨也难以抽开身,一直嘱咐秦伯让河中府和京兆府那边晟家分支密切交流,必要时协助州长官迁移周边百姓。同时加紧清点此前屯粮情况,有备无患。
即使万般防范,大雨连下四天后,京兆府境内黄河决堤,一时间淹了万顷良田,本来已然开始成熟的稻子,除了之前抢收部分地早稻外,全部被淹,损失惨重,幸好,有之前的防范,大堤又多撑了一天,百姓牲畜迁移大半,死伤不多,总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黄河决堤之事迅速传到了朝廷,一时间更是雪上加霜,纵然死伤远比预期少,可活着就意味着,需要粮食,失去了栖身之所,流民便是隐患。
李赋和太傅,尚书令俱都焦头烂额,为了安抚民心,几番争议,最后拨了四十万白银赈灾。四十万两白银,送到那大片灾民所在的京兆简直是杯水车薪,完全顶不了多少事,可也只能如此。国库本就空虚,西境西南,吐谷浑,羌族俱都虎视眈眈,军饷万不可断,只能出此下策。
黄河决堤后的第二日,一辆马车穿过一片雨雾,略显急促地行进了京城。随后一路沿着长央街往南,停在了碧玉阁的侧门。
马车停下,一个身穿水蓝色衣裙的女子,撑了把油纸伞轻巧下了马车,她径直走到门前,抬手有节奏地敲了几下,三急两缓,片刻后一名男子撑着伞开了门,见到傅言卿时微微一愣,随后便惊喜道:“苏姑娘回来了。”
傅言卿微微抬起伞,轻轻笑了笑:“嗯。”
“殿下呢?”陈林四处看了看,没见到赵梓砚不由奇怪道。
傅言卿抿了抿嘴:“她在马车上。”稍微顿了顿,才低声道:“她这次受伤,伤了腿,你帮我撑着伞。”
陈林见她神色不好,心下一凉,苏姑娘这个表情,殿下腿估计不大好。脸上没再多表现什么,陈林忙应了声,心知他家殿下和苏姑娘的关系,他也没自做聪明要帮忙,只是紧跟在傅言卿后边撑伞。
傅言卿脚步很快,似乎是怕赵梓砚等久了,走到车帘前,她才慢了下来,掀开帘子,柔声道:“安儿,来。”
她伸开手赵梓砚也没犹豫,笑着将身子探了过去,被傅言卿兜了个满怀。将人打横抱着,赵梓砚很是配合地环了她的脖子,让她轻松一点。
傅言卿将她抱好,轻声叮嘱了句:“遮好你家殿下。”赵梓砚嘴角勾着笑,安静地看着她。
一路快步进了屋子,听到动静的乐瑶和晟雨自楼上走了下来,看到傅言卿和赵梓砚,都是满脸惊喜。
“殿下。”
“阿瑾。”
傅言卿回头笑了笑,将赵梓砚放在一旁椅子上,乐瑶看着她们脸上的喜悦霎时退了一干二净,快步上前,急声道:“你的腿?”
赵梓砚神色到是如常,看着她们几个脸色都有些难看,笑了笑:“没事,退有些不好使了,不过命还好好的,那毒也解了大半。”
等到两人将事情经过了解一遍,都有些唏嘘。乐瑶脸色稍稍缓了点,可还是有些难过。虽说祸福相依,可是赵梓砚这么年轻,又是那般惊才绝艳的人,没了腿还有多可惜。本就历经磨难,最后还要这般对她。
晟雨看她这般难过,暗自在一旁握了握她的手,赵梓砚眼尖,瞟了眼,笑了笑复又开口道:“乐瑶,我自个儿都缓过来,你怎么这般丧气,别让人担心你。”
乐瑶看她那眼神,脸色微微一红,咳了几下,到是恢复她往日的神态:“我倒是不担心你,倒是辛苦苏姑娘,方才抱着你,那般小心翼翼,肯定累。”
赵梓砚歪了歪头,看了眼傅言卿,但笑不语。
四人续完旧,便直奔正题,毕竟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等到乐瑶和晟雨各自将所得笑意告知傅言卿二人时,两人神色有些凝重。
原本想着一步步筹谋,如今却是只能快刀斩乱麻了。赵梓砚轻叹了口气:“还真多亏了中书大人和薛统领,拦住赵墨笺,我们胜算便大了。只是此时时局不大妙,内忧外患具甚,夺储之事若弄不好,怕是动摇江山。而且……”赵梓砚叹了口气,苦笑着拍了拍腿:“即便再想支持我,也没人愿意一个站不起来的人做皇帝的。所以,储君到底选谁,还是个问题。”
傅言卿心里一紧,看着赵梓砚,沉声道:“等到一切落定,又有谁多言。纵然不肯,可若没了继任者,谁又能上。”
作者有话要说:嗯,大事在前也不忘甜,夸我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