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沉静了片刻。
叶桑道:“师弟说的是,这铁链确是金元素充沛的法器。然则绑在你身上……”
“师姐担心,你用以金塑金的法子,会把我一并灭了?”
叶桑直言:“是如此。”
“师姐,别担心,我同别人不太一样。我不是我自己,我的魂魄是被人钉在躯壳上的。”
胡天想了想,问道,“师姐可知寸海钉?”
叶桑如何会不知寸海钉,胡天初入善水宗,登千阶大衍魂数梯时,叶桑也是一直在山门前看着的。
彼时胡天走最后三阶,全身光点,直最后一阶还变了模样。
叶桑至今不能忘怀。
叶桑道:“我知。师弟身体是死,神魂为活。你躯壳上的寸海钉,九百之多。”
“本来是九百九十九个的。筑基的时候掉了一个,现下还剩九百九十八颗钉子。”
胡天很是平静:“师姐看,九百九十八颗钉子,我的神魂在肉体里很是稳固。不会轻易被震落。”
“那也与肉体有害处的。”
“这个就更不必担心了。”胡天想得很是周全,“师姐有所不知,我的躯壳,生前是个八阶高手。而此时,师姐的修为灵气似乎也用不出。”
凡人使剑,与八阶高手的躯壳对抗,好似蚍蜉撼树。
胡天说的都是极有道理的。
“师弟,剑出鞘,定有杀意……”
胡天打断叶桑:“况且,如若师姐不用剑砍砍,又要用什么法子救我呢?”
反正胡天是想不出来的。
如若何仲当时释放的是胡天,除了出去求救,胡天并不觉得自己有其他法子可用。
“若是师姐想要出去求救,也是不妥当。且不说海界河天即将开始过渡季,届时不能进入此处。便是再凑齐三个修炼神族功法的修士,也是非常难的。”
故而只剩下这一种法子了。
叶桑权衡片刻。
“师姐不妨试试,若是不好了,我当然会鬼哭狼嚎的。毕竟,小命比较重要。”
叶桑终是松口:“好。”
“来吧。”
“不急。”叶桑道,“师弟既参与其中,那以金塑金的法子,我是定要同师弟讲讲的。这样,师弟若能与我配合,怕也是能减轻一二损伤。”
叶桑说着,将以金塑金的法子讲给胡天听。
依着《兵君铸》一书所言,金者火可克,水可磨。然则水火所塑成之剑,其中会留下一二水、火之气。是所谓不极净。
而以金塑金,则不会有这种问题。
“只是金性本钝,故而以金塑金,需要千锤百炼。”
虽是在黑暗之中,叶桑还是不由自主竖起指头:“首先,需要以金弑金,便是要用兵刃去击打兵刃,将其上金以气挥发。”
继而,以金裹金。将挥发出的金气夺来,裹在自家兵刃上。
最后,以金炼金。便是击打,将裹在自家兵刃的上的金气,与剑融合。
而每一步都是需要长久且精准的操作,稍有差池,则会损伤自家兵刃。
胡天感叹:“这么难的活儿,也就我师姐能做了。”
叶桑愣了愣:“并不是。”
“嗯?”
“穆尊和我师父都是可以的。”
胡天忙更改马屁:“师姐说的是,正是有师伯和师父,才能有师姐的高超剑技。”
“师弟放心,我定不辜负你这番信任。”叶桑说着向后抽重剑。
重剑剑刃划过剑鞘,其声清冷脆裂,寒意阵阵。
“归彦。”胡天突然想起四周还是黑乎乎的,“师姐,我这儿有火折,点了让归彦拿着吧。咱们呆了三个月,也没被憋死,估计也没什么氧气不够的问题。”
“不必。”叶桑坚定道,“师弟,若是这么点缘故,我就不能使剑,回去被师父知道要受罚的。归彦退后——”
叶桑说完,举剑冲上。
下一刻,“叮”一声,一道火光闪过。
叶桑手下一顿,退回:“师弟,如何了?”
胡天道:“没有一点感觉。师姐尽管放开手来砍,我要是不成了,自然会喊的。”
“好。”叶桑便是举剑再上。
登时,“叮叮叮”的声响错落。
胡天眼前数道光闪过。每次叶桑重剑与胡天身上铁链撞在一处,擦出电光,胡天便能见叶桑剑招姿势。
胡天不由自主给叶桑记招数。
一二三四五……十五……一百五十五……一千五百五十五……
起初并无甚意趣,叶桑渐渐加重手中力道。待到剑招过了三千,胡天便觉捆住自己的铁链,热了起来。
幸而荣枯的躯壳完全受得住。
胡天不动声色,叶桑便是不停不止。
待到过了六千招,胡天的身体开始跟随铁链震动。
叶桑重剑与铁链摩擦而出的火花,更加明亮。
此时借助火花,隐约可见一丝银灰雾气渐次升起。
胡天心知,那银灰雾气便是金气。
这雾气先只细微,好似初冬张嘴哈在室内玻璃上的一点水汽,转瞬即逝。
此时胡天皮肉微麻,好似被虫蛀。
到了叶桑九千招时,那雾气开始厚重,仿佛日出田野上蒸腾而起的雾气。
胡天骨骼震荡,犹如被人用锤子夯打。
两万招时。
四方上下,银灰雾气弥漫。重剑击打铁链激起的火花好似火把般明亮。
叶桑开始加速,紧接着,便是一片火花亮起来连成片,一处消失下一处已经亮了片刻。
叶桑的速度越来越快,直至四周亮如白昼,便连叶桑的行动间的身影也陷入银灰雾色。
胡天深知,此时叫停已是决计不可。
只是他此时也是受刑。胡天被紧紧裹在铁链之中,好似吃着火核泡在冰水中,外加归彦的神通夔吼。
皮肤融化,魂魄震颤。
总好过天雷轰顶。
胡天自我安慰,忽而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灵气些许松动摇晃。这便是他身上铁链的金气被削弱。
胡天忙沉心而入,并不能进入识海,但也可见肌骨皮肉之下的七魄。七魄之上,寸海钉闪耀。
不只是胡天的皮囊受苦,体内的寸海钉也跟着震动起来。
胡天却不及细看,他将神念沁入指骨芥子之中,拿出四颗蕴年丹来。
这便是他最好的丹药了。
方将蕴年丹拿出指骨芥子,忽而外界震颤止歇。胡天全身灵气停滞,神念猛然被身体弹出去。
胡天睁眼便见四下一片大亮,叶桑双手执剑直冲而来,猝然劈下。
便是“轰”一声,满室铁链尽为叶桑一剑弑杀,尽成气态。
与此同时,胡天神魂震颤,再次内视,七魄之上,寸海钉随之震颤。继而竟有一丝气体升起。
那气体与之前胡天吸收的火、水、木都不同,甚至与外界叶桑所弑杀的铁链也不一样。而是纯白,一丝丝蒸腾,恍如方蒸好的包子,香喷喷的热气,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胡天一时内视看入了迷,竟不知动弹。
外界,叶桑也是看着满室银灰气体入了迷。下一刻,叶桑跃上墙壁,举剑刺入气体,重剑之上,金气顿时附着其上。
叶桑拖剑飞驰,这一室之中,金气开始随之旋转,少时便成一处漩涡。
须臾,金气漩涡剧烈奔腾,金气尽数向漩涡中心而去。漩涡如有实质。
叶桑此时跃上漩涡内,竟是虚空飞起,顺着内壁旋转奔跑,向着漩涡中心而去。疾驰之下,叶桑举起重剑,对准漩涡中心刺下。
不巧,漩涡外,其正中的地上,胡天跪着,不动弹。
他师姐弟二人,却是谁也没察觉异常。
千钧一发之时,归彦身形暴涨,跃起扑去,咬住胡天胳膊将他撞飞出去。归彦自己翻滚一圈离开中心。
胡天“咣当”一声撞在了白玉墙上,清醒过来。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向那处银灰漩涡。
下一刻,叶桑重剑刺下,银灰金气爆裂,尽向重剑而去。
一声巨响,一道剑气腾空而起,直向四下扩散。
胡天不及躲避,便被剑气撞上。
一时销魂,恍惚如遭雷殛。
“嘭”“蹦”两声,从胡天胸口传来。
胡天歪倒在地上,心道谁他妈说没有灵气修为加持的剑修是凡人,老子要把那人送给师姐碎尸万段。
幸而胳膊没有断,胡天摊开左手手掌,拿出一颗蕴年丹塞进嘴里。
胡天再抬眼去看。
叶桑侧身立于虚空之中,腰背挺直,胸口起伏。一柄巨剑置于身后,剑尖点在白玉地面上。
巨剑如幻影,其上氤氲银灰,随叶桑呼吸浮动。
巨剑银灰,乃是满室金气附着叶桑重剑而成。俄而,叶桑跨步,运剑,双手握住剑柄:
“运。”
“搅。”
“格。”
“压。”
每说一字,叶桑向前一步,举剑完成一招,蓄势待发之态,及至“压”字完成。
叶桑猛然高举巨剑:“砍,劈,崩!”
叶桑运剑而起,三招飒沓如流星,日落山河凭一剑。
巨剑之上银灰金气骤然倾轧碾荡,倏忽凝缩。
叶桑神魂灵气骤然提升一级。
三阶中期!
登级力量猝然爆开。
其身周遭萦绕剑气轰然凝成芒针,四散而去。
胡天只道一句“我滴麻”,便被叶桑剑气所凝成的芒针戳成了刺猬。
另一头,归彦以小巧身形顺利躲过一波剑气。
熟料下一瞬,叶桑落地,拄剑而立,衣裳鼓荡,又是一波剑气起。
叶桑神魂灵气滚涌激荡,不能停歇,瞬息暴涨,冲破一级限制。
顷刻之间,再登一级,叶桑直入三阶大圆满!
登级力量再次爆开,灵气冲出体外,化成万道剑气,即时凝实成芒针。
此番剑气芒针,锋芒更甚,恍如夏日暴雨,细密爆裂。
归彦机敏至极,跃到胡天身前,后蹄蹬地,前蹄猛然跺地:“嗷!”
神通夔吼,音波如有实质,将飞来芒针尽数打回。
便是一波剑气芒针半空翻转再向叶桑冲去。
叶桑闻声巨剑格挡,一招小雉入水。剑气芒针纷纷落地,化作气体消失。
叶桑此时骤然醒神,看到胡天躺在不远处,她收了重剑,慌忙跑上前去。
胡天侧身躺在地上,剑气芒针在身,好似个刺猬。
叶桑无从下手,急得双目通红,只得喊:“师弟!”
胡天艰难开口:“呜,四阶,榜忙……”
叶桑急问:“什么?师弟想说什么?”
胡天实在不好说话,只好用力挣扎仰面躺下,然后撅起嘴巴。
叶桑不解。
“嗷嗷。”归彦走过来,伸出蹄子,指了指胡天嘴巴。
胡天嘴唇上,一根芒针竖着。那芒针角度清奇,从胡天上嘴唇穿入,从下嘴唇出去。直把两片嘴唇黏在了一处。
归彦似怕叶桑不理解,又用蹄子挠了挠那根芒针。
胡天顿时疼得心肝碎。
叶桑恍然大悟,伸手将胡天嘴上的芒针拔下来。胡天身上其他芒针随之消失不见。
叶桑扶起胡天来:“师弟还好吗?”
胡天欲哭无泪:“师姐,你帮我看看,嘴唇上有没有洞,以后喝汤漏出来怎么办?”
胡天说完鼓起嘴巴来。
归彦跳起来,伸蹄子戳在了胡天嘴巴上。
胡天“噗”一声泄气,忍痛抬手抓了归彦来,将手中的蕴年丹塞了两颗到归彦嘴里:“苦死你!”
归彦上蹿下跳跑开了,直吐舌头。
胡天再抬手到叶桑嘴边:“师姐,张嘴。”
叶桑下意识张开嘴巴,一颗蕴年丹掉到叶桑嘴里。
蕴年丹入口即化,叶桑察觉已是救之不及:“师弟!你该留着自己吃的!”
“我吃过了,太难吃了。”胡天特别嫌弃,“怎么味道都这么差!”
胡天说着话,扶着叶桑慢慢站起来。
毕竟是荣枯八阶高手的躯壳,此时尚能站立。
胡天站着看四周,此方屋室四方四正,白玉墙壁上柔光阵阵,正中早前囚禁四位神族的铁链却是消失不见。
如此便是什么都不剩。
此时四下微微晃动。
“不好,难道是过度季要来了?”
叶桑屏住呼吸,沉心感受。
胡天便歪歪扭扭走到何仲被囚的那处。
胡天那处跪下:“何前辈,我去过死生轮回境,还不错,就是有点黑。您往前走走,走走见到亮了,就是下一世了。我也要走了,就此别过。”
胡天说完,磕了三个头。
再站起来时,叶桑已经走到胡天身边,深揖而下:“您安心,消息我一定带给侍神人。”
叶桑说完,拿出胡天前番给她的黑镜鱼铜镜:“师弟,我们走吧。”
胡天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归彦跳到胡天肩膀上。
胡天嘴角抽动:“咱商量下,去头上坐坐怎么样?我肩膀骨头好像有点错位,你坐着的时候,我觉得疼。”
归彦歪了歪脑袋,跳到了地上,身形暴涨,同胡天一般高。归彦凑过来看胡天,黄金瞳中光华闪耀。
胡天吓一跳,身体后仰:“你变这么大干嘛?吃人啊!”
归彦张嘴一口咬住胡天后颈衣服,将他提起来,向前走去。
胡天身体下垂,被衣服勒得要窒息,吓得嗷嗷叫:“归彦祖宗,不能这么玩儿!”
胡天喊着,衣服勒住的位置,骨头又是“嘭”“蹦”两声断裂的声效。
叶桑也是吓得不轻,忙冲上来:“归彦这样不行,会死人的!”
归彦愕然,不禁松开嘴巴,“啪嗒”一声,胡天趴在了地上。
叶桑忙蹲下将胡天翻面。
胡天欲哭无泪:“师姐,这下我是真走不了了。骨头本来就是裂了……现下断了。”
叶桑急得团团转,此时灵气又是用不起来了,乾坤袋也是打不开的。
胡天躺了一会儿:“小祖宗,跟你商量商量,屈尊背背我呗。”
“哼。”归彦扭头去,半晌用头撞了撞叶桑的后背。
胡天忙对叶桑讲:“师姐,您把我扔归彦背上去。”
最后归彦同叶桑一起向外走去。
胡天趴在归彦背上,抓着它两撮毛,研究了一番,突发奇想:“变大了,毛也长了点,一根抵前番四五根用啊。”
归彦闻言,甩了甩尾巴,尾巴尖儿落在胡天脑袋上。
胡天立刻闭上了嘴。
归彦叶桑向着一面墙走入了白光中,下一刻,光滑消失,眼前一条台阶。
台阶之下,王惑正把一串七彩珍珠项链挂到朝华脖子上。朝华满脸嫌弃。
他们不远处,那个叫孔杉的鲛人也是捆得结结实实在一边呆着。
孔杉一边,却是站着姬颂。
王惑一见归彦他们来,立刻蹦起来:“你们好慢啊!哇,归彦能变大啊!厉害!”
王惑围着归彦转了一圈。
朝华走上来,看向叶桑:“叶小友连登了两级?了不起!”
姬颂则是走来,同胡天拱手:“胡小友,别来无恙。”
胡天趴着拱拱手:“我有点恙,您有药没?治骨折的那种,赏个吧。”
姬颂忙凑去看胡天,又拿出一颗药来塞进胡天嘴里去。
顿时一股酸辣口味在胡天口中荡漾,接着骨骼一阵响动,便是皮囊修复成功了。
胡天从归彦背上滚下,摸了摸胸口:“多谢您了。”
此时王惑看完归彦,却是同朝华一起上前来。
王惑看向四周:“为什么何仲那笨蛋没和你们一起出来。”
叶桑胡天闻言,同时顿住。
四下静寂。唯有野嗟海沟嗟叹之声起伏。
片刻,胡天开口:“何前辈,留下了。”
王惑闻言怔住,朝华老太走上前,牵住王惑的手:“他此行本就是为了留在此处,你不是知道吗?”
“嗯。”王惑点头时,眼里水汽冒出来,他极力忍住了。
恰此时,忽而头顶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劈下。继而四下水波涌动,前一刻平静的海底,顿时翻腾起来。
姬颂大骇:“不好,海界河天的过度季开始了!快,诸位快随我出水去。这水若是涨起来,便连夜渡舟也是不能支撑。”
众人闻言,忙向外而去。
外界水势开始晃动,归彦立刻变成小小一个,钻进胡□□服里去。
胡天抓出两张避水符来贴在身上。
众人一起冲神狱囚台躬身,继而冲入水中。
他们方离开神狱囚台,那个四方盒子并白沙顿时消失不见。
此时却是“轰隆”一声巨响,一物落入水中,浩然大水劈开两半。
少顷,一艘巨舸呈现在众人眼前。庞然大物,船腹漆黑,不见首尾。
一条舷梯落下,直落在了姬颂脚下。
前番赠送胡天灵兽袋的白面小生,此时滚下舷梯,他冲上来,冲姬颂拱手:“老楼主,此番雷雨太急,还请快快上舟!”
姬颂点头,转身冲众人道:“快上去!”
朝华拉起王惑冲上了舷梯。
胡天又将叶桑推上舷梯。
此时姬颂却是转身,抓起鲛人孔杉来:“你此番见了不该见的事……”
孔杉嘴里塞了布,口不能言,面目狰狞。
胡天瞥了他一眼,抓了姬颂往舷梯去:“你们天梯楼不是有个洗去记忆的法术吗?”
“有理。”姬颂便将孔杉塞给白面小生,“将他记忆洗去,出海界河天时,扔下水就是。”
白面小生领命。
胡天便是拖着姬颂飞奔,上了夜渡舟。
胡天也不是第一次来了,熟门熟路,冲进巨舸舱内。
下一刻甲板锁住,乌兰夜渡舟破水而出。
达到半空,直向海界河天的界桥冲去。
胡天此时趴在舱内通道上,全身湿漉漉,他从怀里掏出归彦来,又摸了摸胸口:“兔子,兔子呢!”
朝华将灵兽袋奉上。
胡天接过灵兽袋,向朝华道谢。
他又打开灵兽袋。
五只兔子脑袋探出灵兽袋口,齐齐看向胡天:“唧唧!”
归彦跳到胡天肩膀上:“嗷嗷。”
叶桑也走上前来,将装有黑色镜鱼的铜镜递过来:“师弟,镜子。”
此时白兔子见了叶桑,“噌”一下从灵兽袋里蹦出去,飞扑在了叶桑的重剑上,蹭了蹭剑鞘,一脸沉醉。
另四只兔子受了鼓舞,纷纷从灵兽袋里跳出来,蹭蹭胡天,红兔子还胆肥去蹭了蹭归彦。
归彦一脚将它踢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