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小丫头端了一道八宝鸭子过来。王妈妈说道,“给我。”然后亲自放在了徐叔文面前。“姜姑娘说这个菜放二少爷跟前,离老夫人远一点,才不会影响老夫人的胃口。”
徐叔文撇了一眼菜色,只见一桌子都是清淡的小菜,这有这一道荤腥,看起来十分的不和谐,便道,“哪些是令仪表妹做的?”
姜令仪正好走了进来,便笑道,“除了这道鸭子,全都是我做的。”
她上前询问道,“老夫人,您是用饭还是粥?”
徐老夫人只觉得口里苦的很,并不怎么有胃口,便随口道,“给我盛碗粥。”
姜令仪洗了手,这才去捧了一晚粥来。
徐老夫人一撇之间,只觉得十分诧异,那碧绿的粥盛在白玉碗中,有点清新的美丽,一股若隐若现的清香顿时萦绕在徐老夫人四周,她十分诧异,“这是?”
姜令仪笑道,“这是荷叶粥,最是清心凝神,老夫人尝尝看。”
一面替徐老夫人布了菜,都是田园素菜,极是可口。
徐老夫人果然尝了一小口,一股莲叶的清香萦绕在唇齿之间,说不出来的舒畅。她笑道,“果真不错,你是如何想来的。”
姜令仪笑道,“其实都是跟人学的,老夫人吃着高兴就好。”
少女爱娇,徐可灵看着那碧绿的颜色也是十分喜爱,忍不住问道,“姜姐姐,我可以吃吗?”
姜令仪忙给徐可灵盛了一碗。
徐叔文撇了一样那粥,又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素菜,只觉得那一桌子粥菜就像是姜令仪一样,有种清新可人的感觉,这会子再看着这八宝鸭子,油腻腻的,怎么看都觉得十分的倒胃口,他对着丫头道,“把这个撤了。”
丫头们实在是怕了这个二少爷,忙不迭将鸭子撤掉。
徐叔文这才将自己面前的米饭推到一边,道,“我也要那个粥。”
姜令仪和钱氏一左一右立在徐老夫人旁边服侍。
王妈妈便给徐叔文盛了粥。
除了站着服侍的几个人以外,每一个人都吃的喜气洋洋。
姜令仪就宿在徐老夫人的外间,衣不解带的服侍,徐老夫人虽然依旧懒懒的,不过也不再发火,渐渐地精气神也慢慢的好转,这样过了几天,徐老夫人院子里的丫头见了姜令仪眼神也恭敬了不少,连王妈妈提起姜姑娘也是满口的称赞。
这一日,姜令仪正扶着徐老夫人在院子里散步。姜氏也陪在旁边。
这时钱氏带着丫头婆子疾步过来,“娘,大哥回来了,说是快要到了。”她说着撇了姜氏一眼,眼神带着一丝探究,似乎还有一丝幸灾乐祸。“娘,刚刚常青回来报信,说大哥将那两个女子都带回来了。”
姜令仪心里咯噔一跳,没想到,兜了一圈,那两个女子还是来到了徐府。
她忙看向姜氏,姜氏只是面无表情的站着,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徐老夫人却管不了那许多,即便徐正礼再怎么犯错,终究是她的儿子,经历了从瘟疫开始,到进京,将近两个多月大起大落,徐老夫人大病初愈,倒也看的十分淡然,只要儿子能够平安归来,别的却也无所谓。
朝廷毕竟只是罢黜了徐正礼的官,并没有抄家,也没有问罪。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徐老夫人领着阖家大小站在正门口相迎。
看起来十分隆重。
然而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之中,除了徐老夫人以外,再没有一个真心相迎的。
徐叔文最是厌恶这样毫无意义的繁文缛节,他百无聊赖的站在那里,十分的不情不愿。
钱氏本是弟媳妇,先前还因为徐正礼的知府身份而有所敬畏,如今被罢黜后,说难听点,这个大伯还不如自家男人。她心里盘算着何时能够分家单过。
姜氏想着那两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心里恨得滴血,只站在那里将衣袖揉成了一团。
姜令仪一面为徐老夫人扇着扇子,一面暗暗的琢磨,如何才能让姜氏树立当家主母的威严。
一行人敢怒不敢言的站在正门口等了约摸半个时辰。
八月的天又闷又热,每一个人的衣衫都有些湿透,徐老夫人身子虚,有些发晕。
姜令仪问道,“老夫人,您大病初愈,不如让王妈妈扶您先进去,我们等就是了。”
钱氏看在眼里便道,“娘,您看,不知还要多久,不如我扶您进去吧!”
徐老夫人摇了摇头,态度很是坚决,“我再等一会,正礼就要回来了。”
钱氏暗暗不爽,“一个被罢黜的儿子有什么好宝贝的。”
她借机骂道,“常青,你不是说大爷快到了吗?诓我们呢?”
常青忙道,“按理说,这回子早就到了,许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也说不定。”
几人正说着,只见马蹄声由远及近。
众人抬头去看,只见徐伯卿骑马而来。他挺直着身子坐在马上,俊郎的面容削瘦了一些,不再白净,带着一点黝黑的刚毅,看起来多了几分成熟的沧桑。
他翻身下马。
一眼便在人群里找到了那个清冷淡雅的女子。
她的脸色红润了一些,脸上有几分倦怠之感,不过眉眼依旧清亮,她并没有看向他,只是认真的为旁边的徐老夫人打扇。
徐伯卿看了心疼。忙上前一步,跪在地上,“祖母,孙儿有负所托。”
徐老夫人眼睛湿湿的,哪里舍得责备孙子,忙一把扶起,颤巍巍的说道,“你父亲呢?”
徐伯卿回头道,“在后边的马车里。”
几人看去。
只见转角之处驶来一辆极是宽阔的马车,慢慢的停在徐府的正门之前。
车帘被掀开。一个道貌岸然的中年男子下的马车。
他并没有朝众人走过来,而是站在马车前,温言说道,“阿珠,阿玉,到了。”
这时从马车里伸出一只纤纤玉手,轻轻的掀开了车帘。
那姿势说不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