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把德公公送走之后,东萧也就回去了。对外的说法,则是我想跟德公公说,将这丫头从我院子里调出去,可是被德公公不冷不淡地拒绝了。我如今被禁足,看碟下菜的人也多,这种说法,倒是并没有引起什么疑心。
院子里的其他的丫头也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倒是容彦,她是个灵通剔透的,自然知道我这说法是在瞒着这些丫头们什么的。只是她既是个懂事的,对这事也不多问,平日仍旧是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既不多话,也不打听什么。
我则是存着一分戒心,并不愿意将东萧的事儿全然告诉容彦。毕竟……她虽与我坦白了,可曾经我信任她的时候,她却是皇上派来的人。即便是如今她将皇上的事儿全盘托出,我却仍旧无法全然信任她。
且估计是容彦也觉察出了什么,如今只是多做事情,并不多说话,只是与此事相关的事儿,才会与我多说几句。若是屋里头没人了,只余了她与我两个,还会再开解我一下。
再过了一日,我估摸着就算是思鸢没有找到柯太医,念鸯也该把该做的事做完了。不等着皇上再派人来找我,我决意提前去找他。既然思鸢和念鸯没回来,那我便去请罪。
既然是请罪,便不能再身着华衣。我让容彦替我备了衣裳,身穿缟素,也不把那一头青丝盘成好看的发髻,只是柔顺地梳了,然后拿一根绳子将它束在身后。
脸上也不施粉黛,只是用放了花瓣的清水洗过了脸颊,再用干的绢子擦拭过,便是一副素颜的样子。只是,即便是如我这般的人家养大的姑娘,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尤其是姑娘家的脸蛋,便是不涂脂抹粉,也是娇嫩的很。
待到容彦替我打扮好,我再看向那铜镜之中,便见一个素色的姑娘,瞧着带着三分的可怜七分的无助,虽是素颜,却是别样的美。我满意地抿了抿嘴轻笑,那镜中的女儿家竟也娇嫩的很。
我点了点头,冲着容彦说道:“就这般就好。你的手艺,近日是又长进了许多。”原来思鸢和念鸯在的时候,容彦并不用替我梳妆更衣,这倒不是因为她的手艺拙劣,反倒是因为她会的太多了。
身为掌事宫女,必然是这些个内务样样精通的。无论是哪一方面差了,也无法做的上这个掌事宫女。所以即便是当初她来做掌事宫女是因为皇上的意思,又是为了汇报我的行踪,但能派她过来,就已经说明了她的能力。
只是样样精通,并不代表要样样亲力亲为。掌事宫女要掌管一宫的内务,一宫的宫女太监都要听她一人的安排。除却是无事不通之外,更多的,还是统筹安排上。
因为她会的多,又做的好,所以思鸢和念鸯平素伺候我的时候,容彦偶尔也会在一旁指点,平时私下没了差事,也会教给她们一些新的发髻的手法。所以,容彦也算的上是思鸢和念鸯的半个师傅。
而其他的宫女更是如此了。便是伺候茶水的南笙,也跟着容彦学过不少的事儿。就比如说这茶水要什么水冲泡,又要大概多热的水才可以将这茶的香气弥漫出来,又要用何等的茶壶杯具,才能品的出这韵味来,如此等等。
而这样拿手的容彦,替我收拾起来装束,自然是手到擒来。而这手艺也确实值得我夸赞,这简单地装束,却将我想要的效果全然表现了出来。
是的,我如今就是要示弱。虽然心里已经死心,可我明白,我便是在皇上的心里是一丁点的位置都没有,那也有那么一丁点的恩情在。所以如今做了这样的装束,便是向他示弱,想要借此或许可以唤起那丝对我的怜悯,说不定可以饶过我一家。
我又瞧了一眼身上的装束,找不出哪里有什么问题之后,便跟容彦说道:“可曾准备好了?走罢,随我去请罪。”容彦点点头,随即出门去,似是嘱咐了西瑟和南笙几句,然后便又回了屋子里,扶着我,准备往乾清宫去。
可这一出门,就先被拦住了。那守门的侍卫说道:“纯嫔娘娘恕罪,皇上吩咐了您那里都不能去,就在此禁足。还请娘娘见谅,不要为难奴才。”
我瞧见他们的样子,便知道说的是实话。心中思忖了一下,便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劳烦二位,去替本宫传个信。”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便说,前几日皇上派了公公要来拿思鸢和念鸯过去问话,可这俩丫头都被我派出宫去办事去了。可这俩丫头,本来昨日便将回来,可到了如今,仍旧是半点的身影也未见。”
那两个守门的侍卫双双对视了一眼,眼中传递的,是一股犯愁的神色。若是他们不替我传话,那日后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只怕他们二人也要牵涉其中。
可若是替我传了话,若是我有什么不合规矩的事儿,只怕也是要算在他们头上的。更何况,宫里头的起起落落,本就是波折万千。若是日后我又得了皇上的青眼相待,记得今日的事儿,便是他们倒霉了。
所以这俩侍卫双双对视一眼,却并没有立刻答应,反倒俩侍卫里其中年长的一个,朝着我拱了拱手,行了个礼,说道:“不知道娘娘……派人去还要说些什么?”
我笑了笑,说道:“二位只管去便是。前几日,有公公来传话要带了思鸢和念鸯去问话,您大概也应是清楚的。只是那个时候,这俩丫头都被我派出宫去了。按照我吩咐的时日,昨日便应当回宫了才是。”
边说着,我的眉头就有些微微地皱起:“可如今这两个丫头都还没回来,我便不得不想多一点,这俩丫头……是不是逃了?”
顿了顿,我又继续说道:“既然前些日子有公公来要带他们去问话,可见这俩丫头说不定是有问题的,如今我要面圣,便是要请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