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本就不大,只不过曲曲折折的不太好走,又兼得刚刚下了场小雨,道路有些泥泞,因此几人走的颇有些辛苦。顺着小道翻过了两片田,又穿过了一片鱼塘,再走的片刻,视野内霍的出现了一座气派的庄子。
这庄子门庭颇大,比刚刚一路上见过的好些个庄子都要阔气,显示着主人不俗的财力。马上就是端午了,庄中内外都是一片过节的气息,暖融融的好不热闹。那小厮才一落脚,便小跑到周正身边,将他搀扶下了驴,这才手指着正厅道:“周爷,人已等了有一会儿了。”
周正点点头,他整了整衣冠,将怀里的钱引整好,寻思了一下,又将钱分做两份,一份是五张十贯钱的,却将剩下的那一份递给那小厮道:“且把这些收起来,过得一会儿我唤你拿。”
小厮忙接了过来,脸红心跳的装在了怀里。
周正这才笑眯眯的看向盛君:“记我名字多麻烦,这里便是我的庄上,你今日若是有本事竖着离开,便可在这里来寻我,好让我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惹不起的人!”
他阴阴的笑道:“不过依我看,你往后怕是得躺在床上过此余生了,哈哈哈!”忽地与其身后两人道:“把这厮绑在树上,等客人走了我再审他。”
两人诺了一声,可怜的盛君,被押着走入庄内,寻了一棵大树给绑了起来,而周正却美滋滋的带着袁二走入了正厅。
袁二没想到周正竟然会带自己去见山水秀的人,本就死寂的心登时又活络起来。他已不是第一次到周庄,当下熟门熟路的走入正厅,才一见门,果然看到了一人正端坐在座,他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纪,长相甚是普通,是那种扔入人群中绝对不会显眼的人,此时正捧着一盏茶细品着,身上是一席粗布麻衣,听的这边动静这才回转过头,见是周正便冷冷的道:“周爷,你可让我等的好苦!”
周正忙端着笑赔不是,在刘松下手坐定了,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道:“该打,该打,让刘爷您候了有些时候,还望不要见怪。”
周正的表现让袁二目瞪口呆,他从未想过周正竟然也有如此谄媚谦卑的一面,突然间便觉得自己驾驭不了眼下的场合,一时间便紧张起来,只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两只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看也不敢看刘松,局促不安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周正见刘松的茶杯中干了,不悦的扫了一眼袁二道:“袁二,还不快给刘爷看茶?”
“欸,”袁二这才反应过来,提起了旁边的茶壶,赶紧给刘松斟满了茶。
刘松却仍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让周正看的阵阵发毛,他眼珠一转,心道拿钱开道总是不会有错的,便悄悄从怀里摸出刚刚分好的那份钱,恭敬的递给刘松道:“刘爷,马上就是端午了,这是我周庄的一点心意,还望你笑纳。”
刘松瞥了一眼,一看之下便再也挪不开视线,他初任肥差,何曾见过这么多的钱,两只眼睛登时放出了光,却仍装作一副淡定的神情,悄无声息的将钱引收入怀中,面儿上终于堆起了笑容,笑眯眯的道:“周爷,我此次前来就是想要告诉你,今后我们山水秀粮米的采配还是走你这里。”
周正等的便是这句话,五十贯扔出去果然见到了水花,他笑着连连说好,朝着刘松拱手道:“全仗刘爷您从中周旋,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刘松登时拱手还礼,席间一片其乐融融,三人间的距离瞬时也拉近了不少。气氛活络起来,周正的话便也随意了起来,他似乎是无意的问道:“刘爷,那以前负责采配的孙宝,现在干什么了?”
“他啊……”刘松眼前霍的出现了每天穿梭在后厨和前宅之间的身影,嗤笑一声道:“他现在是我山水秀的传菜伙计,每天可忙着呐。”
“传菜伙计?”周正和袁二皆是一愣,这个词儿倒让人耳生的紧,奇怪的道:“那是做什么的?”
“这是我们盛管事新设的,”说起盛君,刘松脸上满是钦佩:“自从有了传菜伙计,我们后厨现在可是条理的多了,盛管事的手段,实在是高明极了。”
听到“盛管事”三个字,周正和袁二默默的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里的新奇。周正有些话憋在肚子里早就想问,他犹疑了半晌,终于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刘爷,据闻后厨原来的孙管事是贵酒楼掌柜内弟,这位盛管事怎地这么大能耐,连孙管事都……”
刘松呵呵一笑道:“孙斌?!他和盛君哥哥比起来,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且不知,盛管事的来头可比孙斌大多了,江浙第一才子江上凌是他结义兄弟,杭州城中的李维李衙内也是他的至交,这些人,随便哪一个不比他孙斌强百倍!”
“什么?!”周正和袁二皆是大惊。
对于他们这些乡间农夫来讲,大才子江上凌是文曲星下凡,是神仙般遥不可及的人物,轻易见不得。反倒是李维李衙内给二人的震撼更深。尤其是周正,他不过是杭州城外最偏僻角落的青铜级小混混,而人家李维李衙内却是杭州城里最出名的小霸王,是成色十足的超级白金史诗级的大混混!
听到这里,二人才缓缓的点着头,长吁短叹道:“有如此后台,怪不得这般厉害。”
刘松却是摇头道:“二位这可算说错了,盛管事他不过是只身一人从汴京来到杭州打拼,能有今日成就,完全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
自己打拼?谁信呢!
刘松看他二人神色,知道他们不信,却也不再多做解释,毕竟这些话听起来太过玄妙,若不是亲眼所见,就连他自己也不会当真,周正咂摸着嘴道:“如此人物,如果能真的坐在一起聊聊,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