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们需要支援?”这个问题如果在平时问出来,在军队里颇有一种调侃和蔑视的味道。可是在这种时候说出来,听在所有人的耳朵中,和绕梁的仙音也没有什么区别了。范铭一下子抓起了自己的无线电通信话筒,对着那边大吼起来:“是,我们需要支援!快一点吧!”
就在围攻桥头堡的金国部队身后,一辆1号坦克露出了它的炮塔,紧跟着就是第二辆1号坦克,这两辆坦克的出现,一下子就惊动了正在苦战的金国士兵们。仿佛是压倒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些外围的金国士兵再也没有了任何斗志,开始向另一侧狂奔起来,他们现在只能依靠逃跑来保命了,也只有逃跑才符合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
可惜的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似乎逃跑也都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就在另一个方向上,原本还只是骚扰的那一股小规模的明军步兵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他们组成了一个并不如何精妙的小防线,但是在这个时候,用来阻止溃败的金国军队却是绰绰有余了。
步兵的机枪在面对大规模溃散的士兵的时候,是非常有效的屠杀工具,明军的机枪手简直就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爽过,可以瞄准对方的士兵不停的开火,一直到把枪管打得过热才不得不停下来。
明军出现更多的坦克,并且立刻投入到了战斗之中,这让金国士兵再也提不起半点进攻的勇气。他们很快就从明军控制的桥头堡附近败退了下去,不少人甚至直接在原地放下了武器,就这么举起双手跪在了地上,等着明军过来俘虏他们。
三股明军如同铁三角一样将金国士兵夹在了中间,然后先前的2门100毫米自行火炮加上新赶来的3门同样型号的火炮,开始向人群中开火攻击起来,一口气落下的5枚炮弹让场面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随后一个声音战栗着高叫:“别打了!我们投降!我们投降!”于是剩下的金国部队就原地跪在地上,丢掉了自己的步枪,高举起一片白花花的双手。战斗在几秒钟后就彻底结束了,这个时候接近两千人的金国士兵,才发现包围他们的明军,可能加起来也只有不足500人的规模。
两个步兵团或者说差不多一个旅的部队,被敌军一个营给围歼了……可能这事情放在谁的身上,都是一份耻辱吧。很快明军就将这些俘虏看押了起来,缴获的武器堆积如山,不过可惜的是重武器都已经被明军之前摧毁了。
“根据俘虏交代,他们是叛军匪首叶赫郝连组建的第1军的一个主力团……”得到消息赶过来的禁卫军军官们很快就从俘虏的嘴里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一切情报。毕竟锦衣卫之前有些人是专门干这套工作的行家,听说这些人只用两根牙签就能把一个好汉折磨得问什么说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这群前锦衣卫里有很多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缇骑,也不会被立刻训练成打起仗来不要命的禁卫军。不得不说这些禁卫军在组建之后就表现得异常优秀,甚至出乎了朱牧本人的意料。
“之所以没有直接逃过蒲河,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们在附近有两个固定的军火库,东西还没有全部搬走,所以才试探着留下来,等入夜了再去运走一部分。”这名军官一边说一边将带着血的审问记录递给了自己的上司,然后又拿了一张画了两个圈圈的地图,指着上面的圈圈说道:“地点已经标注好了……”
“司令官不是说不允许虐待俘虏么?怎么?动手了?”那名禁卫军的少校军官皱了一下眉头,接过了那张地图之后,看了看手上那份带着血渍的审问趣÷阁录,冷声质问了这么一句话。
对于所有的禁卫军们来说,成为禁卫军等于给了他们一次新生,他们从内心一直到肉体,都渴望着这种新生,这也是他们从缇骑快速蜕变成禁卫军的最大动力所在:所有的锦衣卫都不想成为人人惧怕的恶棍和杀手,他们从供职的那一刻起就渴望走在阳光之下。现在皇帝陛下把他们从对内镇压异己的工具,变成了抵御外虏的士兵,等于在心灵上给了他们重生。
对自己人开枪,和对敌人开枪,是两种不同的概念。那些死在自己人手下的人的眼神,和那些战场上敌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后一种情况下,扣下扳机都变得那样的理所当然。
柳河之战后,这些禁卫军士兵劳累的倒在了刚刚占领的堑壕内,蒙头大睡。他们从未死过如此多的战友,也从未经历过如此险恶的战斗,可是他们却发现自己从未睡过如此踏实,从未睡得如此坦然。
那一瞬间,这些禁卫军的士兵突然有了一种感觉:从前的时候他们睡在自己家中的暖床上面,四周却都是随时可能变成敌人的人;现在他们就这样抱着武器睡在敌人的阵地上,身边却躺着最可靠的战友——这让他们从未有过的平和,从未有过的安然。
是皇帝陛下让他们有了新生的机会,是司令官大人让他们蜕变成了合格的军人。所以任何违背命令,有可能让他们再沦落回原来状态的行为,都是不可原谅也不可容忍的。所以这名军官才冷冷的质问,身边其他几个军官也都投来不善的眼神。
“长官!司令官的命令当然会得到执行!”那名负责审问的军官赶忙立正抬头,为自己的行为辩解起来:“可是叛军指挥官下令在清水台屠杀……有士兵在我们赶来之前处置了这几个叛军军官,并不是我动的手。”
“哈,还有人敢动私刑?”那名为首的军官被气乐了,将手里的文件拍给了身边一名副官,开口吩咐道:“你带人去给我把这两个秘密军火库接管下来,盘点里面的弹药还有军火!”
说完之后他就对着那名负责审讯的军官一扬手,大步向前走去:“走吧!我们去看看,这些敢动手用私刑的家伙们,究竟还把不把军规放在眼里!这么想动刑,怎么不给我滚回去继续干锦衣卫?”
几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了临时关押俘虏高级军官的地方,这是一个桥头堡一侧被炮火击毁的碉堡,屋顶已经坍塌了少许,不过胜在还有几面墙,算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小空间,走到门口的时候几名禁卫军的军官就嗅到了一股血腥味,而这个碉堡的外面,一群穿着新军军服的装甲兵,正坐在那里抽烟。
“死了?”只向里面看了一眼,大家就都知道里面的俘虏都已经断气了,墙壁上到处都是鲜血飞溅的痕迹,看来他们是被人一拳一拳打死的,看情景,里面的人死的都很曲折,下场比关在屋子里丢一颗手榴弹进去好不了多少。
“死了。”一名腹部有伤的新军装甲部队连长捂着自己的伤口,叼着烟头对这名禁卫军的少校军官回答道:“他们要求的,而且是非常诚恳的要求的。”
临死之前,这些可怜的金军军官们哭爹喊娘的哀求,希望这些不停殴打虐待他们的明军士兵给他们一个痛快。可能是因为打累了,也可能是因为太过恶心了,所以范铭等人决定满足他们最后的一个要求。
“为什么虐待俘虏?”那名禁卫军的军官盯着负伤的范铭,又开口询问了一句。作为禁卫军第1装甲师的高级指挥官,他知道现在新军第1装甲师的位置在后面的清水台再向北的地区。能够跟随着部队一路打到现在这个位置,眼前的这个新军连长比他想象的要勇敢的多。
“我随着你们的部队一路打到清水台附近。你可能想象不到……我们到达那里的时候,村子还在燃烧,地上的尸体还没冷透。”范铭叼着厌倦,身上的枪伤让他说话的时候显得非常疲惫。不过这名已经经历了战火无数次洗礼,并且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个来回的男人依旧带着他那沉稳的语气,仿佛在说着一段和他无关的经历:“你的一名手下说,我们作为军人,应该去为这些枉死的百姓讨回公道,所以我们开着坦克,一路打到了这里。”
他用一只满是鲜血的手从嘴边拿掉了烟头,然后用那根烟头指了指碉堡里面的尸体:“我打到了这里,差点死在这里,就为了一句所谓的公道。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请里面的这些人渣吃一顿好的,然后拍着肩膀鼓励他们一句,说他们表现的很好?”
这名禁卫军的少校将自己的目光挪向一旁,看向了那个一直和范铭搭档的禁卫军士官。他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来,然后贴近了耳朵听那名士官简单解释了一下一路上发生的各种事情。然后这名少校点了点头,又把自己的目光移回到了范铭的身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