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路上,马已经不止一次的叹气了,对马来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跃马挺枪驰骋沙场,以绝强的武力摧枯拉朽的击败强敌,立下不世功勋,让他面对失败,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更何况还是诈败。
但是军令如山,马没有办法回避,只有把心中的愤懑通过叹气的方式泄出来。五十里的距离,在经过一个时辰的行军之后,已经到了,马压下心中的愤懑,传令随行的一万新兵,当道扎下营盘。剩下的,就是等着呼厨泉率兵前来,然后三日内连败五阵给他了,马索然无趣的暗想着。
马没有隐藏行迹,在大漠,也根本没有太好的办法来隐藏行迹。所以,马等人的动向,很快被匈奴探马得知,并传回了呼厨泉处。
呼厨泉是匈奴人中比较精明的,除了不可避免的带着匈奴人好勇斗狠的天性之外,堪称是一位文武双全的人物。在听到探马的回报之后,呼厨泉既没有完全相信探马们看到的,也没有一点也不信。他知道,探马们用眼睛看到的,都是表象,他要通过这些表象,用心来分析汉军内在的意图。
思忖了片刻之后,呼厨泉当即下令全军前进,到马营盘的五十里之外扎寨,他要亲自去勘察地形,看看汉军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在呼厨泉的命令下,训练有素的七万部落士族很快行动了起来,前锋部队先一步离开大军,赶到前面去进行范围性侦查,为主力大军的安全做好保卫工作。
当天傍晚,呼厨泉所部已经安顿好了营寨。迎着大漠特有的夕阳景色,呼厨泉立在马营外数里之遥的瞭望台上,静静地观察着汉军营中的动静。五丈高的瞭望台,并不足以让他俯瞰整个汉营,只能看到大概三分之一的位置。就视线范围内的三分之一个汉营来判断,汉军们出奇的平静,仿佛汉军的这次分兵,就像是一次极为平常的常规军事行动一样,依照汉营中升起的炊烟来判断,这支汉军大约只有万人左右。如果说他们是汉军主力的先锋部队,倒是十分符合汉人的作战习惯。可是呼厨泉却还是有些不放心,不为别的,因为汉军这次带兵的统帅是敖烈!在任何时候,都不能低估敖烈的武勇和计谋,这是鲜卑、乌桓多个少数民族。以被灭族的结局换来的经验,呼厨泉不可能不慎重一些。
忽然,汉军营门打开,狮盔蛮铠的马一马当先冲了出来,在他身后大约还跟着一千骑兵和两千步军,笔直的向呼厨泉所在的地方扑来。大漠地势平淡,除了各个部族居住之地外。剩下的大部分地方,都是一望无垠的沙海,视野极为辽阔,有人在自己军营附近竖起瞭望台,不用问,一定就是匈奴人,所以马立刻就带兵杀了过来。
马的动向,倒是让呼厨泉的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看来,这支汉军确实是先锋部队无疑了。从马出战的人数和度上来判断,他们是想消除掉附近的隐患,为后继的大军做好方为工作,就像是呼厨泉自己的先锋部队,所担负的任务一样。
不慌不忙的走下瞭望台。呼厨泉翻身骑上自己最钟爱的战马,甚至还有闲暇伸手抚摸了一下战马的鬃毛。这匹马,是匈奴特产的良马中,万里挑一的宝马,通体是纯黑色的皮毛,就像是一匹上好的锦缎一样,散着光亮的色泽。当初呼厨泉可是花了整个部族子民半年的收成,才从其他部落领手中,把这批宝马买回来的,他还给这个黑马起了个名字——追风。意思是说这匹马力跑起来,连风都能被它追上。虽然这个名字有点俗、有点夸张,但它的度绝对是千里马的行列的,足以和马坐下的沙里飞媲美了。
跨上追风之后,呼厨泉向身后望了一眼,看到马已经率军接近到不足两里之地了,嘴角牵起一丝笑意,喃喃的自言自语着:“都说小霸王盖世无双,武勇如项羽,运筹似韩信,今日本王就先试试他部下先锋大将的成色如何。”
随即,呼厨泉甩动马鞭,让追风载着自己向归路跑去。守护在呼厨泉身边的,只有五百亲卫,他们都是呼厨泉在数十万部落子民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悍卒,每个人都骑"shejin"绝,武艺不俗。这五百精骑看到呼厨泉的动作之后,不用他吩咐,立刻同时抽动马鞭,让自己坐下的战马奔跑了起来,整齐的跟在呼厨泉的身后。
马远远看到呼厨泉要跑,立刻高声呼喊:“鼠辈!可敢与西凉锦马一战否!”同时,马用力蹬踏了两下沙里飞的马腹,让它的奔跑变得更加快起来。
呼厨泉在奔跑中听到了马的呼喊,面带戏谑的回头看了一眼马,低声嘲笑道:“匹夫之勇而已,小霸王当真是有些浪得虚名了,竟然派这样的莽夫做先锋大将。”当下,呼厨泉不理马,率众加快度,向自己的大营方向奔去。在五里之外,呼厨泉早已埋下了两支伏兵,只要听到自己等人的马蹄声,他们就会赶来和自己汇合,如果马紧追不舍的话,呼厨泉不介意给马来一个反冲锋,先杀杀马的锐气再说。
马正想呼厨泉预料的那样,一直咬在呼厨泉队里后面,穷追不舍。这就更加让呼厨泉认为,马不过是有勇无谋的莽夫了。
五里的距离,很快就到了,呼厨泉已经看到了自己预先安排好的两支骑兵了。他们挥动着马刀,从两翼包抄过来,准备切断马所部的退路。呼厨泉特意回头看了一眼,他想看看马会如何应对,如果是机智的人,在看到对手有后手之后,一定会暂停追击,观察形势之后再决定进退。
结果。马把莽夫的形象贯彻到底,他根本就无视两翼的骑兵,举起虎头湛金枪,向着呼厨泉的方向大喝道:“将士们,随某立功斩将。砍下呼厨泉的人头就是大功一件!”
在呼厨泉的眼中,马已经被定性为彻头彻尾的莽夫了,是仗着自身的武勇,就妄想斩将杀敌的那一种人。手中的马鞭有规律的在空中划动着,呼厨泉通过这样的方式,把自己的命令传达给了部下们。让两翼的骑兵队一前一后,围住马的一千骑兵,进行截杀。
马是带出来三千人没错,可是有两千人是步军,早已被奔跑的战马远远摔在了身后,一时半刻是赶不过来的。而呼厨泉的两支骑兵队,却各有两千人之众,再加上他的五百精骑,人数是马的五倍,就算马再怎么悍勇,呼厨泉也有把握战胜马。
奔驰中的两支骑兵队立刻变化起来,不再向两翼包抄。而是改为一前一后,切断了马追击呼厨泉的前路,同时也断掉了他撤军的后路。在看到匈奴骑兵的变阵之后,马这才有些惊慌的喊道:“不好,匈奴人竟然会列战阵了,撤,快撤!”
敢情,马是认为匈奴人散漫惯了,根本就不会列阵才如此的肆无忌惮?呼厨泉在听到马的呼喊之后,如是想到。别说。其他部落的匈奴人要想列成战阵,真的是没什么可能,但是呼厨泉的部队不一样,那些基本的阵势,根本就不在话下。甚至一些中级水准的战阵,也能够顺利排列出来。
“想退?已经晚了!”呼厨泉冷冷的吐出这句话,然后率领五百亲卫精骑,加入了战斗。马不是想砍下自己的人头建功么?那么,就让自己先砍下马的人头来祭酒吧。
还没等马调转马头,两支匈奴骑兵就已经完成了截断,把马带来的一千骑兵围在了核心。见到退无可退,马似是恼羞成怒一样,奋力高呼:“杀出去!”说着,虎头湛金枪猛然刺出,一名匈奴骑兵中招落马,胸腔被马刺出了一个前后透明的窟窿,眼见是不活了。
一击得手,马毫不保留的再次挥出一枪,这一枪和刚才的直刺不同,运枪的手法改为了横抡。三声惨叫伴随着骨断筋折的咔嚓声同时响起,三名匈奴骑兵被马抽的飞离了马背,身上的皮甲被抽的七零八落,口中狂喷鲜血,倒飞了出去,砸到了十几名正在策马冲杀的同伴。
在马悍勇的带领下,一千汉军骑兵也迸出了强的意志和战斗力,挥动手中的武器,对着匈奴人就是一阵乱劈乱砍。虽然这些汉军都是新兵,根本没有血杀八斩和龙骧九式这样的武技傍身,但是他们都是高顺和徐荣训练出来的正规军,武技也沿袭了高顺和徐荣那种简单、直接,但却颇有杀伤力的路数。在真正面临战场厮杀的这一刻,他们忘记了心中的恐惧,为了能活下去,他们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挥动武器,用出所有的力量和为数不多的几招武技,尽可能的杀伤敌人。
没想到马和汉军竟然这样勇猛,冲刺中的呼厨泉立刻减慢了马,在战场的边缘停了下来,他可不想成为马的枪下之鬼,适才想要砍下马人头的念头,立刻被他甩出了脑海,转而开始在战场边缘,通过手上马鞭的变化,在指挥部下作战。
“啊——”有一名匈奴骑兵,被马一枪刺杀,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马一抖枪上的血珠,看到部下骑兵们已经全部调转了马头,于是高声呼喊道:“撤退,向着大营方向冲杀!”一千汉军骑兵在马的率领下,以他为箭头,形成了一个锋矢阵,向着归路冲杀过去。
在冲杀的过程中,不时有汉军或者匈奴人,在相互的碰撞之下落马,下一秒,就被分不清是敌是友的马蹄,践踏成了一堆肉泥。双方的武器,也在冲杀的过程中,狠狠的挥砍到一起,利刃入体的声音每一秒都在响起,鲜血喷溅之中,惨叫声不绝于耳。在混战中,常常有人一刀砍死了一个敌人,甚至还来不及欣喜,就会被另一个敌人砍落马下。这样的情况,同时出现汉军和匈奴人之中。
虎头湛金枪伸缩如电,夹带着阵阵呼啸之声,带走一条又一条匈奴人的性命。马是真的有些杀红眼了,要不是他的心中始终保持着一丝清明,强迫自己要装出诈败的样子,他是绝对不能忍心看到自己率领的军士被动挨打的。然而眼看着部下接连被砍落马下,马的忍耐已经快要接近极限了。
就在马快要爆的时候,两千汉军步卒赶来了。在看到汉军援兵已至之后,呼厨泉当机立断下达了收兵的命令,现在他的兵力已经不占绝对的优势了,他也就没有了击败悍勇的马的决心了。小胜一场,稍微错动汉军的锐气,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很有默契的,双方同时开始撤退,彼此之间井水不犯河水,似乎刚才短暂的激战,根本没有生过一样。这一战,马所部骑兵死伤四百余人,而匈奴人因为占有人数上的优势,仅仅死伤两百多人,算是匈奴人小胜一场,马五连败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五分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