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电话,陆绽满怀心事的看着微博,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可她无计可施,热潮会过的,只是在于时间。
这个想法在第三天的时候被打破了,因为某个ID继续爆出了她和秦漾的合照,这样的照片无疑如一个惊天地雷,爆炸性的话题再次袭来,「北电校花」四个字再度变成热搜前三。
前几天十个人还会有一个人是赞美她的,而这个消息一出,那一个赞美也变成了谩骂。
聂荷一边看剧一边刷着微博,转头发现陆绽还在看书,便调侃的说:“陆绽,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陆绽本来就看不进去一个字,被她一说,就竖起了脑袋,她捏着书角:“我也不知道。”
聂荷扬着脸,故作担忧:“肯定是得罪了,这人摆明了要你身败名裂,先放出你男朋友,再放出出轨话题,最后还引出秦教授。”
陆绽低着头,知道她和顾湛肖关系的寥寥无几,同时又知道她和秦漾是师生更寥寥无几,和她有过节的没几个,那件事她已经没有追究,为什么陈荼非要得寸进尺?
她点开了陈荼的微信,知道是她又能怎么样?一来没有证据,二来陈荼这种人不会认账,她捏紧了手机,手指攥得发红,明明知道是谁,却无能无力,就像吞了一个苍蝇一样恶心。
许久,她给陈荼打了电话,那头似乎料到她会打电话来。
陈荼细声细气的说:“喂,陆绽啊,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呀?”
陆绽冷冷的说:“陈荼,周日有空吃个饭吗?”
陈荼轻笑了一下,半开玩笑:“要是没空呢?”
“没空那就算了。”陆绽知道她一定会有空,陈荼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不就是想看她陆绽的笑话,想让她站在舆论的巅峰,感受那些比真枪实弹还刺激人的压力,现在陆绽就是这般落魄,陈荼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陈荼止了笑,娇嗔:“开玩笑的啦,你陆绽要和我吃饭,我肯定乐意之至。”
“那周日上午九点,北电旁边的肯德基见。”陆绽说。
那头愣了一秒,随后俏皮的说:“太早了,我得睡美容觉呢!下午吧。”那语气就像和姐妹逛街时候的讨价还价,可偏偏她和陆绽不是姐妹,连朋友都不算。
陆绽说:“好,那就下午两点,北电门口不见不散。”
陈荼看似平静的说了一声:“好,不见不散。”
挂了电话,陆绽嘴角微微上扬,从开学那一天她就知道陈荼被北电刷掉了,所以她才会约陈荼在北电附近,考试的时候陈荼就想方设法的针对她,考完了还整出这一茬,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何况她还不是兔子。
周日见陈荼之前,宿舍外面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别人来通知她的时候,陆绽正在赏析一部电影,那人只说有个人说找她有重要的事。
出门的时候她也没刻意打扮,梳了头就出去了,门口的那个人,在看到她的时候招了招手,陆绽反应了一阵才走过去,那个女人看起来三十几岁,有点面熟,具体哪里,她还真不记得,那个女人很瘦,纤细的脚踝在细高跟上看起来摇摇欲坠,手里拿着一个棱角分明的手拿包,灰色菱形结构的包闪着晶光,而拿包的手指甲上沾着各式各样水钻,太阳光下,泛着一层浅浅的光晕,整个人看起来就很时尚也很贵气。
她甩着大波浪走了过来:“你是陆绽吧。”她笑了一下,红唇在阳光下更加耀人。
陆绽点头:“您是?”
女人眨了一下明亮的眼:“郑真,湛肖的母亲。”
下一刻,陆绽就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紧张到了极点,他妈太年轻了,和他站在一起完全就像是姐妹,除了眼角有细纹之外,连一个斑都没有,光滑的皮肤精致的妆,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一双劳作的满是茧子的双手,一到春天就会生倒刺,明明四十几岁看起来却有五十几。
陆绽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伯母,您好。”
郑真红唇一勾:“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郑真姐。”
陆绽吞咽了一口口水,最终还是没有叫出那声“郑真姐”。
“你吃过午饭了吗?”郑真问。
陆绽摇头:“等下去吃。”
郑真走的很慢,步子很小,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我请你吃饭,正好有些话想和你说。”
陆绽的手揪着衣服下摆,她应该打扮一下的。
她们去了一家很普通的茶餐厅,茶餐厅的优点就是人很少,她们选了靠窗的位置,下面正对着篮球场,秋天的阳光不算强烈,从窗户投射进来刚刚好。
她点了最便宜的甜点,郑真拿着菜单,漂亮的手指一页一页翻过,陆绽这才看清她的睫毛,一根一根的纤长浓密,难怪顾湛肖的睫毛那么长,因为他的母亲就有一对漂亮的长睫毛。
“别客气,想吃什么就点。”郑真一面看菜单一面说。
陆绽点头,郑真看她点的少又加了一份小吃。
等菜的间隙,陆绽端正的坐着,冷场好像不太好,可开口更不知道能说什么。
“你很喜欢我儿子吗?”郑真抬头,眼睛弯了弯,手指抚过小拇指的尾戒。
一上来这么直白的问话让陆绽有点讶异,她咬了一下嘴唇,表情严肃:“嗯,很喜欢。”
郑真抿唇,转动着尾戒:“他确实是个挺好的孩子,就是脾气不好,随我。”
这样形容自己儿子的母亲,陆绽第一次见:“伯母您的脾气挺好的。”
郑真笑了一下:“嘴巴还挺甜。”
陆绽挠了一下头,他妈来找她绝对不会是这么简单的吃饭,而且他妈为什么知道她,大概就要归功于这几天的微博,单是夸她的微博还说的过去,可惜是黑料,他妈这样的态度让她摸不着头脑。
一顿饭吃了一半的时候,郑真擦了一下嘴:“我觉得你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
陆绽也放下了叉子,端坐着说:“谢谢您的夸奖。”
郑真从菱形的包里摸了包烟,右腿叠在左腿上,点着了烟,静静地看着陆绽:“很久以前我和你一样年纪的时候也爱过一个人,那个人是唱歌的,唱的是民谣,那时候光有理想了。”她挑了下眉,吐出烟:“后来因为家庭原因,不得不嫁给湛肖他爸,他爸有爱的人,我也有爱的吉他手,家里闹的可是惊天动地,表面还得云淡风轻的去秀恩爱,因为顾家是有颜面的,几代相传,容不得半点马虎。就这样处了几十年,也算是相爱相杀。”
她抽烟的样子很随意,烟圈从嘴里慢慢溢出,陆绽说:“那也挺不容易的。”
“是啊,老顾家太重脸,而我太任性,注定合不到一起去。”
陆绽眯了一下眼睛,喝了一大口水,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顾家重脸,她的身份地位和顾湛肖是不门当户对的,他们之间一直以来都隔着很多的因素,只是她一味地告诉自己够努力就可以离他近一点。她忘了有的人天生就是遥不可及,不管多么努力都无法企及。
她也曾幻想过,会不会他的家庭不在乎这些,然而事实证明不在乎仅存在于偶像剧。
陆绽的心好似被敲了一榔头,钝钝的疼,柠檬水让她冷静了一下:“我真的很喜欢他。”
郑真轻笑了一声:“年轻真好。”
如果当年她年轻的时候勇敢一点,是不是她也不至落得如此?
陆绽看着桌面上落下的一小块光晕,还有一桌子残局,眉头蹙了起来:“您就没有想过和吉他手在一起吗?”
郑真靠在座椅上:“怎么可能没想过。”她气定神闲的嚼了一口抹茶蛋糕,她想过私奔,想过浪迹天涯,可放不下刚起步的事业,也放不下家庭的责任,吉他手在和她分了的第二年当了初中音乐老师,娶了同校老师,至此她的爱情和婚姻一同被埋葬在心底里,如今再次被翻出来,就像打翻了心里的调味瓶。
郑真说:“作为他的母亲,我不反对你和湛肖来往,他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他选了你,我自然就相信你,所以我也希望以后你们彼此信任。”
陆绽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她不是来警告她离开顾湛肖的吗?怎么反过来在鼓励她?这让她摸不着头脑,嘴里还得说:“谢谢伯母,我会的。”
郑真苦笑了一下:“别谢了,你都谢了好多回了,我只是来看下湛肖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你别紧张。”
陆绽脸微微一红,端起了桌上的柠檬水给她倒满了,他妈妈看起来这么体贴,为什么他从来都闭口不提家庭,陆绽放下了水壶:“您真是个好母亲。”
郑真的手稍稍抖了一下,自嘲的笑了笑:“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