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颓然坐在沙饭上,随手搓着布艺沙发上茸茸的坐垫:“小没良心的,说分手就分手,说走就走!走了就别回来!最好你别来找我,找我我也不会原谅你的!哼!”
他锤了下沙发,又换了另一侧的手搓着沙发坐垫,侧头喃喃道:“本来就是我要分手的!让你抢先了怎么就这么别扭呢?一定是本少爷受不了被女人甩……哼!本少爷才没被甩!本少爷跟你根本不是一路人!”他觉得舒服点了,一侧头,又喃喃道:“哼!我就不信你不后悔!你后悔也没用,本少爷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吗?你最好别求我要回来!求我也不答应!”
他又想了想,皱着眉毛说道:“万一……除非……你哭着求我!哼!也许本少爷心软就答应你……”
他正在自我挣扎着,手机叮叮当当的响,一听铃声他就知道坏了,是他老妈!一定是足浴馆的短信通知到了!他忐忑不安的把电话接起来,开口就态度良好的承认:“妈妈妈……你听我说,我们去的是特别正规一个地儿。原本就我和胖子,结果谁知道后来又碰上一帮哥们。里面还有以前帮过我一哥们,我……就把钱一起结了……我保证,就这么一次。我也没想到这么贵……”
那边直接打断了他啰里八嗦:“你说什么呢?乱七八糟的。我问你,你是不是跟夏夏分手了?!”沈丁就举着电话怔在那里:“啊?”
他妈又问了一遍:“我问你,是不是跟夏夏分手了?说话啊?”沈丁就觉得心里一沉,他支支吾吾的说:“这才,刚……刚……也没分……就是闹别扭……过两天就好了……”
“什么过两天!”沈丁他妈粗暴的打断他:“沈小丁我告诉你啊!夏夏是个好姑娘。就你那臭脾气,懒得都出奇,能有姑娘看上你,你就烧高香吧!你还不知足,还找人演劈腿,你能耐大了,是不是?这都跟谁学的烂七八糟的?!你看夏夏都让你气成什么样了?我警告你啊,我给你一个月时间把夏夏给我哄回来,如果一个月以后你不带着夏夏站到我面前,你以后就别想从我这儿再拿一分钱,也别在外面鬼混了,给我滚到画院上班去!”
挂了电话,沈丁咬牙切齿:毕小夏!告状是吧?!阴我是吧?你等着,咱俩没完!
愤愤中,电话又响,沈丁看都没看就接起来:“没空没空没空!今天什么事儿老子都没空!”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有个声音怯怯的说道:“沈丁……我是金玉……\"
“嗯?”
沈丁怔了下,看了眼来电揪着眉毛问道:“毕夏让你来找我的?”心里还是很得意的,这么快就找人来说和了?
金玉顿了一下,说道:“你有空吗?我想……单独跟你谈谈……\"
毕夏给沈丁妈妈打完电话,随便擦擦挤出来的眼泪,转身推开了银行的门—手里没钱了。
到提款机一看自己的账户,她就心情愉快不起来了———这这这,这也太少了!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当年是怎么靠这点钱活过来的。后期自己一套化妆品就超过现在卡里的数字了。没办法,她只好小心翼翼的先取了两张出来——不敢取多,怕一转手就都花了。
手里就这么点钱,毕夏也不敢乱得瑟了。握着钱先去公交卡充值站充了钱,然后原本打算打车的她就拎着箱子上了公交车——这点钱,也就刚刚够接下来半个月的伙食费和交通费。打两趟车就得少吃两顿饭,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公交吧。
排队准备上车的时候,忽然发现面前有个人影一闪,金玉?!毕夏皱皱眉,立刻转头去看。发现她一边打电话一边朝沈丁楼下走去。
毕夏磨牙,给你留脸不想要是不是?!她从队伍里退出来,悄悄的跟在金玉后面。金玉讲电话很专注,并没有发现有人跟着。
毕夏就听到金玉说:“那……我在你家楼下的甜品店等你。”
毕夏迅速就进了旁边的甜品店,大概看了下店里的布局,要了最里面的卡座,还把门帘放了下来。
她刚把服务员遣走,金玉就进来了,看了下店里的布局刚好就坐进毕夏的隔壁。不一会儿,沈丁也到了。
沈丁大大咧咧的往卡座一坐,直接问道:“说吧,毕夏让你来传什么话?你告诉她,有本事提分手就别再回来,本少爷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女人!”
金玉怔了下,随即有些惊喜的问道:“她,她和你分手了?!”沈丁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说道:“装什么装啊?你们俩好的穿一条裤子,别演戏了,直接说她要干嘛?”
金玉垂下眼眸,咬着沙冰的吸管,问道:“沈丁……你……怎么看我?”
“我跟你说啊,毕夏要回来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她把工作辞了,跟我走,以后保证不再管东管西打的,在哥们面前……\"沈丁忽然顿住,问金玉:“你刚才问我什么?”
金玉咬咬嘴唇,抬起头,看着沈丁,问道:“我问你,怎么看我?”沈丁挑挑眉:“怎么看你?能怎么看?我跟你说,你现在在我这儿是一点信誉都没有了,还说跟我做哥们。原来你跟毕小夏串通了阴我!也是,我就应该知道你们俩好的穿一条裤子,就怪我自己太轻信了……不是你哭什么啊?”
沈丁下了一跳,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纠着眉毛问道。金玉啜泣了一声,忽然说道:“沈丁,你知道吗?我喜欢你。”
“靠!”沈丁吓得直接跳起来,问道:“你说什么玩意儿?!”金玉眼泪滴滴哒哒的往下掉,说道:“我喜欢你。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我……我想跟你在一起……\"
沈丁见鬼了一样往后退,动作太大,碰到了隔板“铛”的一声。他结结巴巴的说:“金玉,咱俩没戏啊,我当你什么都没说过,先走了,再见了啊!”他转身就走,袖子忽然被人拽住。金玉哭的梨花带雨:
“我哪点不好,沈丁?哪点不好?我长得不比她差,学习也不比她差。你说她就是个汉子,一点都不温柔,可是我温柔啊!她不愿意听你安排,我愿意啊。我想给你洗衣服,为你做饭,为你整理房间……她做不到的,我都能做到……沈丁……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看我……为什么?!”
沈丁有点慌,被金玉表白的心烦,挥着手说道:“是是是,你挺好的。但是我们不合适。好,就这样,我走了!”
他甩开金玉迈出卡座。金玉忽然喊道:“她都和你分手了,她不爱你。为什么我就不行?!我差在哪里?!”
沈丁忽然顿住脚步,脸上阴云密布的回过头来,问金玉道:“你……对毕夏说过什么?”他的表情太吓人,以至于金玉惊的禁了声。沈丁恶狠狠的问道:“她为什么忽然要跟我分手,你对她说了什么?!嗯?”
他面色狰狞,没有了平时嬉笑的样子。金玉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说道:“我……我……\"沈丁一把将她推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说道:“金玉,我们走到今天,是不是拜你所赐?!”
金玉不敢说话了,现在的沈丁和她见过的那个总是吊儿郎当嘻嘻哈哈的沈丁并不一样。
沈丁瞪了一眼萎靡在座位上的金玉,转身就走。他走了两步又转回身,指着金玉说道:“我告诉你,你这样的女人,从头到脚都加一起也比不上毕夏的一根头发!以后别来烦我!”
然后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狠狠的往金玉身上一扔:“买单!”人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金玉哆嗦着,啜泣着,好半天都缓不过来。她看着那张一百元,没有动。他……就像在打发一个叫花子!一只手出现在视线中,捡起那张纸币,弹了一下。金玉抬起头,脸色骤变:“毕……毕夏?!”
毕夏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说道:“这家伙,总是这么浪费!”她叫来看戏的服务员,把一百元递过去:“两桌一起结了吧。”服务员答应一声,找钱。毕夏把零钱收好,拉过自己的行李箱。金玉忽然喊道:“为什么?我和你差在哪里?!”
毕夏摇摇头,弯腰凑近金玉灰白的脸:“他不是说了吗?你从头到脚,都比不过我一根头发。”
“你……\"
毕夏又笑笑说道:“看在同窗四年的份上,再送你一句话,卑贱换不来爱情。卑鄙更换不来!”
护士问她妈妈:“三床昨天晚上怎么样,又疼了吗?”妈妈回答道:“前半夜还行,后半夜翻来覆去的折腾。但这孩子怕影响别人,就自己忍着,一声没叫……我也没敢起来,怕她多想……"
说到这里,毕夏听见妈妈的声音有点哽咽,原来,她以为她不叫,妈妈就能睡个好觉,没想到妈妈其实跟她一样,一夜都睡的不踏实啊。
毕夏躲在被里,眼泪又扑簌簌的往下掉。她这一辈子啊,对得起天对得起地,最对不起的可能就是自己和父母了。
和沈丁分手以后,原本就独立好胜的她更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没白天没黑夜的加班,半夜半夜的出现场,做数据。遇到应酬,仗着自己酒量大,一斤一斤的喝。
她父母都是大国企的财务人员,她出生在国家计划生育最彻底的省份,从小她的认知就是,女人并不比男人差什么,男人能做到的,女人都能做到。
就这样,在和沈丁分手的第三年,她得到了一个升职的机会。待遇翻了一倍,工作量也加大了不止一倍。
毕夏玩命的工作,她希望手里所有的工作都能按计划执行,她希望她所有接手的事情都能做到完美。她不但这样要求自己,也这样要求别人。她不但这样要求自己的手下,也这样要求和她对接的每一个部门。
然后她就发现,她的职业生涯忽然止步于此了。之后的六年,她再没有升过职,每年的薪水只随着整体调控有所浮动。
她觉得是自己不够拼命,以前她只在业务上用功,现在她开始全面开花。不但玩命的工作,更是玩命的应酬。
然后最初,她开始牙龈没完没了的出血,她从小就有牙周炎,牙龈出血是常事,她并不在意。然后她开始没有食欲,身体消瘦的厉害,吃不了荤腥。后来发展到呕吐,再后来腹胀,疼痛,越来越重的疼痛。她想应该去看看,却一直没有时间,拖来拖去,最终因为肝昏迷被送进了医院—肝癌,一发现就已经肝内扩散了。
公司上级得到这个消息后,只用了两天就把她的助手提拔了上来顶替她。
助手用了一周的时间就全面接手了她的工作。领导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不用挂念公司,公司一切都在有序进行,让她安心养病。这些话在毕夏耳朵里听来就是:你放心的走吧,地球没了谁都照样转,不差你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说,没有那么快结束。谢谢抹茶捉虫~鞠躬。不过为什么我改完了没存上呢?黑人问号脸……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