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竟然遇上了战元帅入魔!”
“原来坊间有关战元帅被邪煞妖魔附体的传说是真的啊!”
“妈呀,太吓人了!”
“你还有闲心说话,元帅入魔就意味着我们再不走就要死了,快跑快跑!”
“哎呀,谁挤我?我的鞋!”
......
书生乐师们总算回过味儿来,开始作鸟兽状散。
即使在声乐盛行的武国,你可以不知道谁是第一乐师,谁是凤翔三杰,但是你绝对不可能没听过战元帅战霄的名号。
八年前,武王都三十二岁,十余年的歌舞升平让大武放松了警惕,谁都不知道,廖族完颜绝的孙子完颜刃已经养精蓄锐,悄然崛起。完颜刃心思狡诈,又骁勇善战,颇有完颜绝当年横扫中原的气势。当时战霄的父亲战云驻守边关,完颜刃利用内奸和诡计害死了老战元帅,撕开了大武的铜墙铁壁。
战云死后的短短数月,外敌竟似商议好般,呈合纵之势,大举进军中原,危急时刻,武王都不顾朝臣反对,任命年仅十八,嗜血暴躁患有魔症的战霄取代其父,为大元帅,自此战霄开始了八年的退敌之路。
外敌甚至还在朝中安插了内奸,可他们没有算到的是,武王都武艺不精,却稳重老成、足智多谋,很快就稳住了朝政,和外族的对抗呈胶着之势;更没想到的是,新任命的元帅竟然是个比老元帅更可怕的存在。
明明才十八出头,可是那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简直宛如地狱里的修罗。
所有跟战霄打过交道的敌国将领都像做了一场噩梦,只见这极其英俊的少年将帅带领身后自己亲自训练的十万大军,嘴角噙着恶鬼一般的笑意,无比享受的摘下一片又一片的头颅。尤其是廖族的新主完颜刃,因为他的爷爷完颜绝就是被圣祖武皇所杀,此子立志要摘下武王都的头颅为爷爷盛酒,可是在和战霄一个照面之间,反倒是自己的头颅被摘了下来。
在战霄带兵的七年中,包括的廖族、贞族、苗疆在内的所有部族都折损了八成大将,再惨一些的几乎已经无人胆敢领兵和其正面对抗。
武国战神,不,战神是武国人自己给战霄的称号,在外族军将中,都以战魔称呼这位可怕的元帅。
在战神的庇护之下,再无外族的兵马胆敢踏进中原一步,武王也趁机休养生息,大力发展,武国因此变得竟比几十年前更为富饶强盛。
也因此,即使在声乐盛行的武国战霄是个看不起乐师的异类,但是也绝无人胆敢说他一句不是。
关于战霄的坊间传说有很多,最有名的就是妖魔邪煞附体之说。
战霄虽然战力无敌,但是从年幼时就脾气极为暴躁,时而陷入魔怔之中,神情妖邪,目赤如鬼,在此期间,敌我不分,以杀戮为乐趣,从而误杀许多无辜之人,而这种状态少则持续几个时辰,多则一天,而后会再昏迷几个时辰,才能恢复。
老元帅为了儿子的这个魔症不知想了多少法子,无论是用药还是高僧做法或是道士驱邪,都起不了一丝作用。战家本就人丁稀薄,战霄的这茬儿导致偌大的元帅府里竟然没有几个像样的仆人,就算有,也必须是有自保能力的。
年幼时的战霄发作的次数比较多,但是成年之后好了许多,再发作的几次也都是在战场上,杀戮太多所致。
虽然入魔时的战霄会战力比平时更强,但这无疑是扎在战神身上的一颗刺,武王都也害怕这点被敌军利用,所以多年来仍然在找寻能让战霄恢复的法子。
话说回来,天水湖畔已经乱作一团。
战霄把目光望向了湖心亭,亭子的石板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亭中众人皆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公主小心!”妙音的两位武士拔出了腰间的大刀,惊惧的看着对面的黑衣男人。他们可是上过战场的,这、这、这不是曾经让他们噩梦无数的战魔吗?他们至今也无法忘记苗疆第一大将的脑袋被他亲手扯下的场景。
听说战元帅一年前班师回京了,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碰上,两人皆做好了殊死搏斗的准备,虽然....可能连一招都挨不过。
战霄轻巧的翻了个身,等游伶和石怀瑾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飞到了湖心亭的顶上。略微一跺脚,支撑亭子的木头咔吱咔吱,发出了断裂的声音。
王猛也一个翻身上了去,冲着底下的人大喊:“我拦住元帅,你们快走!”说完,运起十成内力正冲元帅面门挥出一拳。
亭中的众人赶紧爬起来,在两位武士的掩护下沿着唯一一条小桥往外跑。
面对王猛的一拳,战霄连看都懒得看,斜睨着逃窜的众人,脸上露出愉悦的表情,单手抓住了王猛的拳头,王猛想抽回来,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战霄略微一用力,王猛顿时痛的脸都扭曲了。
啊啊啊——只见他又飞起一脚,战霄伸臂挡住,然后对他面门拍出一掌,王猛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嘴里吐出大口的鲜血,像断了线的纸鸢般,噗通一声落进湖中。
暗卫们大惊失色,有两个赶紧跳进湖水里去救人,剩下的则抖开随身携带的铁链,使轻功一起扑了上来。几个人合作无间,在空中绕了几圈,用铁索将元帅缠了起来。
这时,妙音、贺老和沈自横他们已经跑出了湖心亭,贺老喘着气一边咳嗽一边说:“等等!”
“贺老,怎么了?再不跑我们会有生命危险的。”管家着急的要死。
“不、不,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战元帅这次入魔是因我们的比琴的曲目所致,如果我们就这么走了,今天会死死伤无数。”贺老目光坚定的看着亭中。
“但是我们都不会武功啊!”小蛛和小蝎疑惑。
“妙音姑娘,沈自横,你们知道的《入魔》一共有几节?”
“八节!”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贺老摇摇头:“其实《入魔》还有第九节。梁王陈平在幡然醒悟之后,害怕后人再次步入同样的不归之路,因此还弹奏了最后一节,他将如何克服心魔冲破桎梏的方式融入了这最后一节之中。所以这一节也有个单独的名字,叫《清心》。”
妙音和沈自横皆露出惊讶的神色,不愧是醉心于乐曲之人,立刻被牢牢吸引,忘却了现在的危险处境。
“老头我年轻时有过一段奇缘,也就有幸看过这最后一节乐谱。但是现在身子骨不行了,表达不了乐曲的情感。所以你们俩愿不愿意试一试?反正胜负不是也没分出来嘛!”
妙音和琴仙对视一眼,坚定的点头,丝毫不理会旁人的劝阻。
妙音将自己的宝琴凤尾递于贺老,贺老席地而坐,慢慢的弹了起来。他们也没注意到,在这期间,两位年轻人已经悄悄来到他们身后,一人面无表情,另一人凝神细听。
噼里啪啦几声,湖心亭又传来一阵骚动。除了认真记忆琴曲的几人,其他人皆回头看去,然后露出担忧的神色。该说不愧是武国战神吗,战霄竟然已经把身上的玄铁链尽数崩碎,而暗卫们也被一个一个的扔入了湖中。
战霄转过头,看着远处几个弹琴的人,也听见了琴音,眯起了眼睛,但是再睁开时,依然是一片猩红。
正当战霄准备跳到那几个烦人又总是发出噪音的“虫子”跟前时,一柄银枪破空而来,直指他的背部。
战霄一个后翻躲过了这一枪,反手抓住,扔了回去。
这一翻身,也让他看清了来人。
“李准将军,你总算来了!”被捞上岸的王猛坐在草堆里,捂着胸口,还不忘叫了一声。
“你还没死就好!”身材精壮的李准这时还不忘嘲笑他,看来私下里关系是极好的。
“奶奶的,你再不来我可就死了。元帅这次不妙啊,你小心!”
“用你说?”李准拉开手里那把大的吓人也粗的吓人的弓,而搭在弦上的却不是箭,而是一根特制的银色□□,足有儿臂粗细。
李准是战霄元帅战元帅麾下的三位将军之一,以力大无穷和精于骑射而闻名,一年前随战霄一起回了京。
“你一个人行不行啊?不行还得把小花叫来吧!”
“暗卫已经通知小花了,我先试试再说!”话音刚落,手里的枪又飞了出去,这次,战霄接住枪后没有再扔回来,而是端在了手里,当成了自己的武器。
那边,贺老终于把曲子弹完了:“记住了么?”
妙音和沈自横皆自信的点头。
贺老满意的摸摸胡子:“接下来,就看你们这几个年轻人了。”他的内心也充满了期待,武王和老元帅为了寻找压制战霄体内魔靥的办法可是费劲了心思,他和老元帅关系不错,要是真的这次能成功,也算为老友了却了一桩心愿。
两把琴同时响起,这次,两位当代最杰出的年轻乐师,不再为了比赛,而是真心希望能通过琴曲了却这一场浩劫。
那边战意正酣的军将们被突然响起的二重奏吸引了注意力。
轻柔的琴音仿佛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让人不由的想放松、想平静下来。
李准纳闷:“这是什么个情况?”
王猛这才发现那几个人竟然还没跑:“贺老,你们怎么......”随即反应过来,拔高了声音问道:“莫非,你、你们难道在尝试用琴音帮助元帅恢复清明?”
贺老微微一笑,扬声回答:“姑且尝试一次!”
李准被逗乐了:“这帮乐师,比我想象的有种嘛!”
“将军,元帅好像真的受到影响了!”旁边的手下指着元帅对李准说道。
只见站在亭子顶部边缘的战霄,用银枪支撑着自己,另一手捂着自己的头,露出痛苦的神色,好像内心正在与什么激烈搏斗着。
“真是有两把刷子啊!”李准感慨,这琴声也让他心中燃烧起来的战意慢慢消退了。
正当大家屏住呼吸,以为元帅真的会清醒过来的时候,战霄发出一声吼叫,猛地将手中的枪又一次对着声源处掷了过去。
“小——心——!”李准和王猛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两位武士立刻运起气,做出了防御的准备,突然一道黑影冲到了他俩前面,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贺老的管家,那老管家推出双掌,挥出一股强大的内力,和战霄投过来的银枪撞在了一起。轰隆一声,又是一阵巨响,虽然深藏不露的管家挡住了这一枪,但是内力相撞的余波还是波及了弹琴的两人。
妙音有两位武士舍身看护还好,但是沈自横却是连带着琴一起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
而沈自横的那把琴翻滚了几下,落在地上,用珍贵的天蚕丝做成的琴弦也在巨震之中崩断了两根。
站的比较靠后的贺老眉头紧皱,王猛也恨恨的锤了锤地:“妈的,还是不行!”
李准也又一次拉起了弓,并且催促旁边的人:“去让花将军快点,这边可能撑不住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双白色的靴子走到了沈自横跟前,抱起了那把断了弦的琴来,异常好听的声音响起:“琴仙大人,接您的宝琴一用!”
沈自横勉强抬头,背着光,只看到一头极为艳丽的黑发,随风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