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催促着坐骑加速,加速,再加速,直到某一个临界的时间点发动最后一轮的冲刺。仓鼠的肥硕身躯陡然绷紧,浑身的肌肉波浪向着最前方蔓延过去,以全身的关节为支架加速点,虽没有实际在奔突中体现出来,知秋却能够体会到全身每一处细胞都在向着前方扑倒的冲刺感。
他自然不会闲着,同样用吃奶的力气将手中的石块投掷出去。大力维持下还想要做出精确的瞄准可谓困难无比,来的路上知秋抓紧练习了几次,现在手臂还是发酸的状态,却是正好被他掌握到了其中的技巧。
年轻的孩子接受新生事物的能力实在是太强,知秋在学院的学习中也是最快接受新鲜知识的那一个,对比同龄人犹有过之。
他扔的准,在极大速度的加持之下,握起来有点不太趁手的石子就像是子弹一样攒射出去,其实际威力还是极大的。
只不过威力大,终究敌不过对手坚硬的鳞甲。知秋的攻击没有按照他预想的那般击中对手的眼睛,打在手指上仅仅弄出一道不起眼的白痕,便没有了下文。
于是他躲闪着,绕到了食人鬼视线的死角处,如同暗地中窥伺的野狼,瞅准机会就要来给对手一次致命的攻击。
不过那样的机会再也没有出现。
第一次的袭击不得手之后,对手也明显地加强了自身的戒备,尽管每一次的袭击知秋都能够做到出其不意,再也没有第一次那般好的时机了。
对手所需要保护的只有自己唯一的一处弱点,只要双手挡住眼睛前面的空间,哪怕知秋抓耳挠骚地想尽任一种办法,都奈何不了它。
果然……没有相当的觉悟的话,根本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知秋咬牙恨恨地想到。之前也是,带着食人鬼绕了很大的一个圈子,甚至不惜大费周章地将食人鬼引进陷阱中也没有作用。现在偷偷摸摸地攻击似乎也没有半点儿作用。
总是想着躲在后面安详地做事是战胜不了敌人的。
我得靠近它……再靠近一点……更靠近一点。
直到整个人都站在敌人的眼前吧。
那样的话,不管它再怎么拿手来挡,自然无法挡住知秋的蓄力一击。
这种想法无疑是疯狂的,一般的人类看见食人鬼都生怕自己逃跑不赢,又怎么可能主动凑上去送死呢?莫非是知秋这般粗神经的少年才想得出如此“馊主意”,至少脑子正常的家伙是不敢去想的。
开玩笑,真当食人鬼狰狞的牙口只是单纯的摆设而已么?十五米级别的高大牙口,狰狞地宛如浑然天成,经历数万年积累而成的钟乳石,可以预见的是人体的肌肉只要在上方一次磨合,就会变得粉身碎骨。
知秋当然知道,获得绝妙的机遇同时,自己也必须承担相应的风险才行。天上不可能无缘无故掉下馅饼,杀伤敌人的几率越高,自己身亡的几率也越大。知秋所拥有的赌注无非是自身而已,没有再来一次赌局的机会,一次便赌上了自己全部的身家。
不拼命是不行的。
眼前的情况让他即使拼命也心甘情愿。
那些都是曾经被他视作是怪物的同胞,虽然是那份骇人的模样,心中却存在着令人心化的柔软,同时富有极强的攻击力,却没有愚笨到不知如何使用这份力量,就是此时,巨人们也为自己的信念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样的不是同伴,又有什么是同伴呢?
相比一些即使外表确实是人类的模样,内心之中比起残忍的野兽都不知凶狠多少倍的心思,那些才没有资格称之为同伴。
曾经来自学长的举动无疑深深影响着知秋。
知秋认为哪怕是为了那些在学院中等待着自己的同学们,自己的家人们,自己也愿意付出一切。
而巨人们也拥有那种可能性……拥有变成在自己生命中重要无比,无可替代的同伴的可能性。
当前的时代并不是人满为患的【旧时代】,那时候的人类数量足有数十亿之多,几乎星球上的每一处地方都能够找到人类的身影,人类原本是群居性的动物,不过数量太多,终究要将这份本能默默地消减下去一些。
今时不同往日,除了学院中日日见面的同学们,知秋到底没有再于墙壁之内见过别的正常人。即便是一些有着人类外表的生物,不是异变的食人鬼就是已经异变的食人鬼,知秋原本在学院中就有些许的孤寂感觉,在出门之外如此感觉尤甚。
方才找到了同伴的一点儿希望。
就被敌人给无情地掐灭了。
知秋未尝不愤怒,愤怒到就算现在扑上去凭借着肉身撕裂敌人这种傻事都干得出来。
不过好在他还是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情感,以至于不便暴走。
是的,单纯的愤怒根本解决不了什么。如果愤怒能够让自己的力量增强到击溃眼前的敌人,那么自己早就放任它的宣泄了。
但是不能。
必须冷静……再冷静……
如在暗夜中行走的孤狼,一直尾随着惊慌失措的猎物,一直远远地吊着,知道猎物身心俱疲的当下,便猛然露出自己狰狞的爪牙夺取对手的性命。
因此要靠上去。
为了那些,替自己争取时间,最后却落得惨死下场的巨人们。
或许是谁也不愿意待见的恐怖怪物,不过在知秋的眼中,再没有比他们和蔼可亲的存在。正是因为巨人的出现,料想中应该慌慌张张的旅程,才有那种冒险具有的绚丽而浪漫的味道。
他原以为走出学院的铁门后,外面全部是自己的敌人。
却没有想到,在战战兢兢的第一站,便有自己意想不到的收获,那些巨人的帮助,无疑为他打开了一道明亮的大门,为他奠定出了继续前进的下一步基础。
即使为了报恩。
也必须斩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