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洪城最大的赌场,夏侯世家的产业。
当看到牌匾上红底金字的“醉生梦死”四字时,九邪一愣,勒住马头,堪堪停在门口。
九邪下马,一身红衣,男装示人,手持一把折扇,上面绘制的是春风送雨图,身后跟着凤三七和刘半山。
门口两个伙计候着,其中一伙计见他虽然长相丑陋,但穿着矜贵,又有两个家丁跟着,一看就是有钱人,忙上来招呼:“这位爷,您里面请。”
九邪点点头,跟着伙计走进赌场。
汗臭味飘来,四处人头攒动,几乎无处下脚。
木桌上放着麻将、骰子、牌九,再往里走,有人斗鸡、斗鸭、斗蛐蛐儿、凡是能斗的兽类这儿都有。
脏、乱、闹,甚至有些赌得急红了眼的,撸起膀子大声吆喝起来。
好在醉生梦死的伙计们个个身强力壮,不怕惹事儿的,否则这赌场开门做生意,一天就要倒闭了。
九邪暗暗思忖,此处虽然和魔界赌城的规模差得远,但能过过手瘾总比没有要好。
她在魔界住了三万多年,旁的爱好没有,只有这赌博,倒是精通得很,它确实是消磨时间的好办法,也能让人在赢钱的快感中忘却痛苦。
带刘半山来,主要是因为她不懂人间的规矩,其实她的赌术,可以当他们的祖宗了。
伙计见她皱眉,似乎是明白过来,小心询问:“爷,楼上有雅间,您去吗?”
“啪!”九邪展开折扇,微微颔首。
上至二楼,九邪摇头:“太弱了,我想要最好的。”
伙计迟疑,这三人面生,也不知什么来历,姑且把他们带到七楼,试试他们的身手,若是来玩的,还没事,若是来砸场子的,倒是要小心了。
七楼,共有四个雅间,分别以人、仙、妖、魔四字命名。
“这名字倒是挺有意思的,有什么讲究吗?”九邪问。
伙计殷勤地露出笑容:“公子,这是我们赌术最好的四大赌神,人字雅间斗兽,仙字雅间斗棋,妖字雅间斗牌九,魔字雅间玩骰子。不知您选哪一间?”
她想也没想,指着魔字雅间,道:“就这个了。”
伙计一愣,那里面的人可是……见九邪催促得急,又怕惹了有权有势的主儿,于是将人请了进去。
魔字雅间内,九邪看到了五个赌徒,个个眼圈红红,垂头丧气,只有坐庄之人,得意洋洋。
庄家穿着一件橙黄色锦袍,明显是富家年轻公子哥儿的气派,长得很一般,只比三七好看那么一点儿,正翘着二郎腿,将四个玩家打得是灰头土脸。
“唉……又输了!钱给你!”
“今天我们洪城四杰算是领教过了夏侯公子的赌术,往后再也不称自己为四杰了,您才是真正的赌神!”
“再玩下去,今晚逛青楼的钱都没了。走吧走吧!”
几个年轻玩家都想下场,结果庄家却是不肯,刁难道:“哎?都别走啊,说好了赌三天三夜的,这才一天,不许反悔啊!”
“你太厉害了!我们可输不起!”
四人正要离开之际,九邪三人进来,一见此情形,九邪便对那庄家说:“他们不赌,我来和你赌。”
洪城四杰见此,疲惫了一夜的双眼,忽然亮了起来,交头接耳,达成一致意见,纷纷坐到一边,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敢不怕死地单独挑战魔字雅间的赌神。
九邪在庄家对面坐下,手指习惯性地摸上一枚骰子,不停地在掌心内转动:“看来你赢了不少啊,不知赌神如何称呼?”
被九邪尊称为赌神的男子微微诧异,心气儿极高:“呵?来醉生梦死的,还有人不知道我的?那你进来干吗?”
刘半山似是替九邪紧张了,赶紧为她介绍说:“他就是夏侯世家的少主夏侯阳池。”
“哦?”九邪想起前几日见到的夏侯芳菲,应该便是他的妹妹了,心里不禁对他更多了几分厌恶,于是说道,“我和你一把定输赢。”
夏侯阳池高傲一笑:“没个赌注怎么能行?小爷我最少是要一万金币做赌注的。”
九邪从袖内掏出一打金票,“一万怎么够,十万吧!赢了,你给我十万,输了,你全部拿走。”
一次性拿的出十万金币的,可不是个小主儿,伙计和洪城四杰们的眼神里都透出好奇和兴奋之色。
夏侯阳池见她毫不犹豫地甩钱,立刻两眼放光,也拿出金票,扔在桌上,“爽快人,上路!小爷我也下十万!我们赌什么?”
钱仿佛那是大白菜,贱得很。
这一切都让洪城四杰们吓了一跳,这位少年到底行不行啊?别是个比他们还冤的冤大头啊!
九邪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比划道:“复杂的我也不会,不如这样,就用六个骰子,比大小,谁的……小,谁就赢?”
夏侯阳池神秘一笑:“我就喜欢玩简单的。”
越是简单,越是考验功夫,她说六个,怕是个高手,夏侯阳池神情一正,看向伙计:“再去拿四个骰子来,这里不够了。”
“来了来了。”伙计动作麻利地将骰子送来。
“叮咚叮咚!”骰子放入骰蛊中,九邪手脚麻利地将它推到夏侯阳池面前:“你是东家,你先来。”
“好,我先来。”夏侯阳池眼眸微眯,扣住骰蛊,手指在瓷器上不断摩挲,继而猛力在空中摇晃起来,耳朵竖起,细细辨别着每一个微小的声音。
“叮咚叮咚叮咚!”摇晃了大约十息,“啪!”夏侯阳池将骰蛊扣在桌面,“好了,我现在就开了。”
凤三七、刘半山和洪城四杰都屏息观看,而九邪却是叹息般地摇头道:“可惜啊,可惜了……”
怎么可惜了?夏侯阳池不解地皱眉。
当话音落下时,骰蛊开启,定睛一瞧,是六个一点。
伙计忙称赞道:“少爷!您真厉害!是六个一啊!除非这位公子也推出六个一,才能算是平局!否则啊,这十万金币可都是少爷您的了!”
闻言,夏侯阳池颇为受用,得意地看向对面的红衣男子,将骰蛊推过去,笑着道一句,“轮到你了。”
“瞧好了!”九邪凤眸微亮,神色间颇有一分得意。
凤三七见此,心中一痛,这份得意,是他曾经在她眼里看到过,却亲手被他摧毁掉的光彩……
而如今,只能在她玩骰子的时候看到,真是说不出的可怕……
“叮咚叮咚叮咚!”瓷白的纤纤细指轻轻捏住骰蛊,骰子和瓷器充分接触,发出悦耳的声音,九邪仿佛是吸了鸦片一般,极为享受地眯起双眼。
在空中轻轻摇晃了三息时间,骰蛊用力扣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当骰蛊开启,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