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弦尘终于知道要回过头,瞥了一眼九邪,口气故作认真,实则轻佻:“人间难得有本上仙喜欢的食物,就麻烦凤九姑娘帮本仙带点回来?”
“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就给你带点。”九邪似乎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兴味,点头答应。
接着,凤九邪看向和弦尘对弈的茶衣男子,“子仙,你给我盯着他做饭,他昨天和我打赌赌输了,说好了要亲自下厨的,要是让我发现他作弊,你就死定了。”
子仙一怔。
弦尘窘了,不禁反问:“我什么时候和你打赌了?”
“哼!耍赖是吗?”九邪不依。
昨晚逛花灯时,在河边的广场上,挂了上百路的灯笼,每个灯笼上都挂着一根红纸条,谜面在正面,谜底在背后。
她和弦尘打赌,一人一路,每人二十条灯谜,他们约定,谁最先猜完所有灯谜,走到最后一盏灯笼前,谁就明天做晚饭。
其实,九邪真的记错了,明明是谁最后猜完所有灯谜,才做饭的……
九邪见弦尘忘了,心里来了气,他居然以为自己是开玩笑的吗?不高兴了!
“不做饭也行啊,我就告诉我八姐,你欺负我!我就不信以我八姐的脾气,不会踹你去给猪作伴?”九邪愤愤不平地说。
“噗——!”正在喝茶的陆子仙一口水喷出来,喷得棋盘上全是,他赶紧拿布擦了擦,可怎么都擦不干净,就连棋子上都是水,“她八姐怎么和她一样?嗯,不愧是一个家里出来的。”
“陆子仙,你皮痒了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九邪骂道。
陆子仙赶紧改口:“哎呀师父哟!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您不能总说我的错啊。错的明明是师叔!”
九邪听他这声师父叫得,特别顺气,再加上他说错的是弦尘,心情更好,也就不和他计较了。
她心里记挂着西山的狼妖,一瞬间就跑没影了。
宿弦尘淡定地施了个焕然一新的口诀,棋盘上的水立刻没了,就连棋盘也变得光亮一新了。
陆子仙暗道,他该修炼多久才有师叔这种能力啊!
“弦尘师叔,我师父她什么时候和你打赌了?”忽然子仙幽幽地问了一句。
弦尘微微吃惊:“我也奇怪,我昨晚难道又喝醉了?”
陆子仙瑟缩了一下,很通情达理地说:“师叔啊,依我看啊,师父她昨晚肯定又逼你签了什么生死状,你要是今天不做饭,说不准真要和猪作伴了,您还别不信!”
本来以为这次自家师叔会给点反应,毕竟和猪作伴那么惊悚的事情,不是谁都能咽下气的。
谁料他就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没了……
子仙内心狂嚎,怎么可以这么没脾气!
莫非是弦尘师叔真的就喜欢给师父做饭,所以不管师父怎么坑他,他都不反击么?
意识到八成是这个原因的时候,终于明白了什么的陆子仙,浑身一个机灵。
哎哟我的天哪!师父你到底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呀!
你这么坏脾气的女人,怎么会有师叔那么温柔好脾气的男人喜欢啊!
陆子仙已经看透了自家师父……除了前三天他还能认真礼貌地当个好徒弟,后面三年,他都是这么鄙视过来的。
“你昨天的火咒练得怎么样了?”弦尘忽然问。
陆子仙心中一紧:“师叔,我还没练。”他的法术大半都是师叔教的,师叔比师父更像师父啊!
“祈祷你师父不会烧你。”弦尘悠悠然地说。
陆子仙感到了冷风扫过,浑身一颤。
“师叔,您真让师父一个人去?”她那个神经大条的女人,不会出事吧?别看师父实力不弱,但好像脑子总是缺根弦,就连他,都要时刻警惕着。
弦尘一愣:“我们等到日落,她若没回,再说。”
到了傍晚,凤九邪没回来。
这对师叔师侄坐不住了,往西山赶去,却发现惊人的一幕。
……
夜风吹拂,水波荡漾,船只摇摇晃晃。
凤三七悄然无声地推开房门,走进室内,轻轻地带上门,就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般,这一系列动作做得无比缓慢轻柔。
黑暗里,烛火噪音熄灭,蜡油凝固在木桌上,三七走到凤九邪的床边,安静地坐了下来。
他本想就这么守着她醒来。
忽然间,他的眸光一凝,在女子熟睡的容颜上,他看见了两道泪痕,不禁心下一痛,不自觉地伸手去擦干她的眼泪,却刚刚碰到她的脸蛋时,凤九邪豁然睁开双眼,那一眼,凌厉到可怕,反手就将他的手抓住。
三七一怔,这个反应速度……
就连他都未必有这么快,而且还是在睡梦中。
肯定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习得的。
想到这里,三七的眼中划过一抹怜惜,不知道她生存的环境到底有多恶劣……
“是我。”三七平静地说。
被惊醒的九邪,当看清楚来人时,一愣,尾音微微上扬,却带出一丝放松:“弦尘?”
“是三七。”他口气认真,像是要纠正她的错误。
凤九邪慢慢松手,从被子里爬了出来,靠在床垫上,慢慢问他:“你找到青岚的三生石了?”
“不负所托,我费劲千辛万苦,从绿筝那里要到了有青岚气息的青玉箫,这才找到这颗三生石。”凤三七从怀里拿出一个青石块,巴掌大小,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青光。
凤九邪眯起双眼,细细感知片刻,发现确实是青岚哥哥的气息,正当她伸手去拿,三七却是迅速地缩回了手。
九邪一愣,皱眉反问:“怎么?不想给?”
凤三七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我有话问你。”
九邪怔住,他又想耍什么花样?
但是,他的脑子一贯比她聪明,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这样想着,她伸手放下帷幔,对唯一的男人说:“你背过身去,我要换件衣服。”
三七却不要脸地说:“灵识是个好东西,不用看都能感知得到,你睡在那里,穿衣服和没穿衣服,对我来说,根本就没区别。”
凤九邪一震,他说得是对的,假如她的精神力超过他,才不会被他“看见”。
想到这里,一股挫败感涌上心头,口气不善地说:“以前的你可没这么没礼貌。”
“可我现在是凤三七,就光明正大地看了,怎么样了?”凤三七的口吻十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