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有地,三七流露出向往的神色,嗓音温柔而怀念:“至少让我看着你离开。”
凤九邪轻轻咳嗽一声,佯装郑重:“虽然本九彩神凤不轻易现出本体,但本小姐的家丁想看,本小姐就勉为其难地让你这个没见识的家丁瞧上一眼,睁大眼睛,可别眨眼,一眨眼我就不见了。”
三七的眼底擦出一丝惊讶,忙配合地拼命点头:“小姐快点!”
“呼——”无名之风起,在阳光下顽强生长的绿草野花被风吹得扭起了腰杆。
凤九邪化成本体,一头凤凰落在草地上。
通体纯白无垢,没有一丝杂色,每一根凤羽都油光锃亮的,在太阳下亮得有点儿刺眼。
它有三人多高,三七都要抬起头,才能看到它的头顶。
它锐利的凤目朝自己看来,间或藏着一抹柔情,顿时令三七的心头生出汩汩暖意。
“吟——!吟——!吟——!”三声凤鸣响起。
五颜六色的花草被风震起,围绕着白凤,上下盘旋。
白凤撑开双翼,左右两翼共长十米。
翅膀缓缓展开,扇出一层气浪,花草随风翻飞,五光十色的灵气被双翼牵引。
当灵气自羽翼流过全身时,洁白的羽翼缓缓呈现出七色彩虹,流光溢彩,美艳空灵。
它尝试着扇动翅膀将自己带上天际,似乎不得要领,凤目中满是困惑。
这是它修成七彩神翼的第一次试飞,好像不太成功,又尝试了几次,很快,它的瞳孔中闪出了红光。
“凤九邪,你要是飞不起来,我可是要鄙视你的!你个笨蛋!”三七骂人的声音传出,要多刺耳有多刺耳,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谁说我笨了?凤三七你给我等着!”
陡然间,一声尖锐的凤鸣灌入耳中,几乎要刺破耳膜,仿佛是借了愤怒的力量,它拼了命似的,拍打了一次翅膀,刹那间,直冲九霄。
它飞向蓝天,与白云为伍。
三七站在原地,看着它飞走。
再也抓不住它的身影,它早已去了数里外。
胸腔剧烈地起伏着,他的脑海里记起了第一次看到她的本体时的情形,那时的心情同样激动,但远远没有今天来得震撼。
……
也许是太过高兴,凤九邪一口气飞到了妖都,气力尚未用尽。
三七说最少十日,她八日就到了,赶到城门口,这才发现自己已是风尘仆仆,全身上下脏兮兮地,于是摇身一变,穿上了七彩羽衣,往王宫走去。
王宫的护卫侍女们见九公主回来了,眼中连连闪过劫后余生的暗喜。
九邪自是不知道钦原统领和杜鹃都被三七扔进训诫堂的事,她还沉浸在独自畅快飞行结束的欢愉中,压根没理会这些。
在她没回宫之前,王宫人人自危,一见她完好无损地回来,大家都庆幸自己不用跟着倒霉。
直到凤九邪回到攀月楼,这才发现杜鹃不在,一个新的侍女出现在她眼前。
在九邪的逼问下,那名侍女支支吾吾地告诉她杜鹃去了哪里。
凤九邪二话没说,就去了训诫堂,和这位赵堂主“友好”交流了半天,对方架不住攻势,同意让她亲自审问,但他必须在场。
当九邪用了魔族的千魔紫瞳审问犯人时,惊得赵堂主差点儿没吓死。
千魔紫瞳,那可只有魔界域主才有的东西啊!这位到底是魔族、还是人族、还是凤族啊?
凤九邪用千魔紫瞳施展了摄魂术,对杜鹃和钦原都用了一次。
之前三七告诫过她,让她少用,现在倒是无碍,她如今已证得七彩神凤的业位,属于半成年的凤凰,这点力量,她还是能用的。
当她和赵堂主同时从钦原的口中听到了“九婴”二字时,一切都明白不过了。
赵堂主胆战心惊,生怕九公主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九邪却对他说:“我听说九婴明天就要前往战场,莫误了军心。这件事在战事结束前,你不要告诉任何人。等妖王回来再做处置,杜鹃我带回去了。”
赵堂主大大舒了口气,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长身一拜:“九公主宅心仁厚,识得大局,实乃我王之福!”
凤九邪暗暗冷笑,就算她说要抓人,就算三七当着众妖的面说过她的话就是他的命令,可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再怎么胡闹,妖都也是九婴妖帅掌权,怎么可能让她一个没地位没实力的女人在这里指手画脚?
她没死在枪口上就是万幸了。
为了避免和九婴产生冲突,也为了避免被实际掌握大权的九婴妖帅暗地里阴死,凤九邪决定去趟魔界,找她那位魔尊大人探讨一下伟大的人生。
刚一听到九公主的嘴里说出“我要去魔界”五个字时,杜鹃的腿都吓得发抖。
去青丘出游都玩出了问题,差点要了公主的半条命,她再去趟魔界,岂不是有去无回了吗?
再者,妖界和魔界老死不相往来,九公主去那儿做什么?
但架不住九公主的威逼利诱,杜鹃还是把她带到了传送妖界最为古老的阵法面前。
杜鹃指着前面十二角形的阵法中,上面刻着一个“魔”字的门说:“九公主,传送阵法就在那儿,可您真要去吗?”
“去。”
她冰冷得不容辩驳的语气,听得杜鹃神色大惊,但看到主子坚毅的神情时,她很快坚定下来,九公主力保她出来,是信任她,而她也该为她尽一份力,于是咬牙道:“九公主,您一路保重!”
……
九州,魔界。
高耸入云的黎蛟天坛,就好像一眼望不到顶的高山。
凤九邪登上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抬手推开笨重古朴的紫金雕花大门,走进了天坛的主殿。
她懒懒地坐在大殿中央,等着魔界域主出现。
很快,偏殿方向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不知是什么缘故,凤九邪居然听出了匆忙的错觉。
重华步履不乱地走到王座旁,并未坐下来,白得几乎透明的手被黑底红云的袖子死死遮住,厚重的黑袍却丝毫没让他显得笨重,反而将他衬得极为挺拔。
他宽阔的胸膛上绣着一朵不符合大众审美的红云。从远处看,重华全身上下都透出蚀骨的冷漠,让人无法亲近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