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笑望九邪,顽劣中带着一分敬重:“小邪儿,被你说中了,还真是个男孩。”
仰躺在床上的九邪抬起颤抖的手,三七立刻明白过来,把孩子抱到她的手边。
九邪想去捏他的小脸,可手怎么也使不出力气来,只稍微碰了一下,目光柔然,轻声喃道:“小阿四,你要快快长大,好好听你爹的话。”
她的话音落下,小阿四咧开没长牙的小嘴,咯咯地笑了起来,九邪惊奇地看着这一幕:“阿四听懂了?”
凤三七看看怀里的孩子,又看看九邪,心口被暖意交汇,滚烫至极:“是啊,我们的孩子真聪明。”
“九邪姐姐,我能不能抱抱他?”陆湘水糯糯的声音响起,引得三人都是一愣。
九邪投去一抹慈爱的目光,“好啊,湘水快抱抱他。”
陆湘水忙不迭地跑过去,小心翼翼地从三七怀里接过小阿四,她还不是很会抱人,但已经有模有样了。
她从怀里摸出小木偶,塞进阿四的衣服里:“这是玖哥哥送我的,我把它送给你,你收了我的礼,阿四长大了就要叫我姐姐!我再也不是最小的那个了!”
听到湘水说最后那句时,似乎是想起了弦筝曾对夙离说过什么,绿筝的视线微凝,恍惚了一下。
等她回神时,小阿四就在湘水的臂弯里闭上了眼,绿筝放柔了声音,说道:“湘水乖,你把孩子抱出去给你哥哥们看看好不好?”
“可以吗?”陆湘水扭头望了一眼孩子的父母,她不敢就这么抱出去,因为她隐约觉得这么做是不对的……
瞥了一眼三七,凤九邪望向湘水的眼中笑意加深:“湘水,抱去给子鸢和萧逸看看吧。”
得到阿四母亲的首肯,陆湘水开心地扬起嘴角,小跑着出去,临走前,轻轻带上了房门。
当门哐当一声闭合的时候,绿筝眼里的柔光逐渐散去,直到恢复往日的沉静:“凤九邪,我算是仁至义尽了,让你成了婚,又生了孩子。现如今,你心愿已了,你是自我了断了呢,还是由我动手呢?”
三七轻抚九邪的手臂,扶着她坐了起来。
按住想要说话的九邪,三七的眸光里氤氲着寒意:“她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你和兄长总是要她的性命?这一次,我绝不会让她死在我前面。”
绿筝闻言,神色一震,不让她死在他前面?那他是做好了死在她前面的打算了吗?
眼底转过无数神情,绿筝最终归于平静。
陡然间,无名之风起,船体摇晃,杀气自绿筝的双眼里迸溅开来……
她一身无垢白衣,无风自动,凌空而立,寒声道:“凤九邪,死太便宜你了,灰飞烟灭才是你最好的结局,九彩神凤,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本尊送你一程又何妨?”
“宿弦月!”
凤九邪的瞳孔一缩,喊出了她的名字。
眼前的女子,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与她对酒当歌,畅饮千年醉,教她弹琴的绿筝……
她是宿弦月,是亘古不变的神尊。
宿弦月轻抚衣摆,露出一个阴柔得过分的笑意,神色幽幽地道:“凤九邪,我与灵歌之怨,早该了断。留你到今日,不过是因你肚里的孩子,现今他出世,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三七看着九邪的眉眼,轻拍手背,安慰道:“别怕,要死,我陪你,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但是在我们死之前,我会让这个想害你的女人,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三七的话很轻很柔,他不想吓到了怀里的女人,她才刚生完孩子,虚弱得很,他连杀气都不敢露出一点。可但凡有头脑的对手,是不会把他的话当成戏言。
接下来发生的事,足够证明宿弦月是有备而来。
“好一个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宿弦月大喝一声,拔剑出鞘!
骤然间,室内寒光闪过,杀气四溢,涌向了九邪,剑光在人的眉间映出雪光,甚是冰寒。
定睛一瞧,一把通体银白的三尺青锋,凭空握在宿弦月的手中,风吹过她的头发,一根青丝只是刚刚触碰到剑锋,便断成两截,飘落于地。
“此剑,名望舒,我的伴生神器。弦尘,我也不占你便宜,今日我便与你战一场!”
宿弦月凌冽的口吻,让人心惊。
说罢,她已如离弦之箭,飞出房间,宛如白色夜蝶,凌空悬于湘水湖半空之上,陆家三兄妹正惊讶的当口,三七已暴掠至他们身侧,只说一句:“照顾好我的妻儿。”
还没等他们回神,三七已经取下银色耳坠,妖月刀在他飞向漆黑暴雨的半空中,亮出森寒的光芒。
只半息只见,三七便与那名身穿白衣,面容与绿筝相同的女子交了手!
“铿铿铿铿!”刀光剑影,昔日两大神尊之战,在小小的湘水湖上打响。
站在船舷上的人,皆只能望其项背,无法看清楚天空上的战斗,只能见到,一轮满月高悬漆黑苍穹,如雪繁星之下,数道白金双光芒交错纵横,剑气将湘水湖震得浪花不断!
然而,纵然打得再凶险,他们所在的这艘船,却被结界保护,未被伤及分毫。
“为什么你只是刚刚出生的那一刻哭了,现在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天上呢?”湘水怜惜地抚了抚婴儿皱巴巴的小脸,满脸疼爱地说,“你也在担心你的父亲是吗?可怜的孩子,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是不是绿筝姐姐啊?”
陆湘水根本就不敢相信,方才一心一意为九邪姐姐接生的绿筝姐姐,会是现在在天上和三七哥哥打起来的人……她害怕,真的好害怕好害怕!
“呜呜呜呜……”
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危险的事,阿四哭了,湘水连忙抹了抹他眼角的泪珠儿,摇着他:“不哭不哭,刚刚还说你不会哭呢,怎么现在倒是哭了?”
“哇——!”
阿四哭得更凶了,湘水的心揪了起来,他哭得好伤心,不知是何故!
但下一息她便全明白过来!
“吟——!卑鄙小人!竟敢害凤凰姐姐,杀了你!”愤怒的龙吟响起,像是在咆哮!
陆湘水惊呆了!居然有一只黑龙,从九邪姐姐的房间里飞出来,震得整艘船都晃了三晃!
不!不止是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