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你休息好,比什么都重要,你就是来这里修养的。”弦尘上仙居然学会了调节气氛,“要是让子鸢仙君知道我把你累到了,可要怪罪于我的。”
曦和怔然,他知道,一个人愿意为对方妥协,那就说明他们之间又进了一步。
他与他相熟相知,自然懂得这意味着什么,心中不禁闪过无数情绪:“弦尘啊,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这里是午梦阁的九楼,怕你不习惯,我按照在人间看到的房间重新布置了一遍。”弦尘清雅俊逸的嗓音带出了一丝安抚的意味,他极力想要安抚他初到陌生地方那颗上上下下的心。
曦和错愕地问:“照着我房间摆的吗?”
“虽然细节方面做不到一模一样,但应该还好……你要不要四处……”弦尘刚要说“看”这个词,马上转了一下,“走一走?”
弦尘终究是弦尘……曦和的心一紧。
他没问自己这次又睡了多久,他估计可能有个十天半个月的,倒是真难为他了……
这样想着的曦和,掀开锦被,想要下床。
弦尘早就帮他把鞋子放到了他的脚可以碰到的地方,本想替他穿上,曦和连忙制止了他:“我自己来。”
等他把鞋子穿好后,弦尘牵起曦和的手,带着他把房间逛了一遍。
见他心情不错,弦尘试探着问:“你想出去走走吗?现在刚好是清晨,外面太阳正好。”
“也好。”曦和点头应了下来。
两个人手牵着手走下楼梯,似乎都成了习惯,而这种习惯一旦开始,就不想放下,哪怕是只有朝夕……
弦尘牵着他往太阳最好的地方走去,前方落英缤纷,桃花灼灼,阳光甚好,照在人的身上,晴暖,“这里是仙界最东边,鲜少有人来,你就安心住下,闷是闷了点,但,幸好你也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刚好。”
曦和顺着他的力道坐了下来,手摩挲着桌面,这是檀香木做的圆桌,触手生香,“我听说,尘寰宫并不是仙界最东边的宫殿?”
“不错,再往东,就是景炎山,景炎山上住的是弦阳仙尊,只是他这十万年来,被派去紫阳界任职了,常年住在紫武峰,我也是很久没见过他了,这次在紫武峰上住了半个月,也没见到他。”
曦和神色微黯,也许弦阳和绿筝一样,不知该如何面对弦尘,所以才刻意避开与他接触的吧?
“尘寰宫,就只有你一个人住吗?”曦和问他。
“是啊。”弦尘的声音略带感慨,“不过现在有你、我,两个人了。”只是这一次,他不知短暂的相聚能维持多久,他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交新朋友了。可是曦和看上去,偏偏是会活得最短的那一个,他也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坏了,居然会想要亲近他、亲近他、亲近他……
明知道那是他得不到的东西……
“那你不寂寞吗?”曦和问他,弦尘曾对凤九邪说,他不交朋友是因为他怕看着好友死在他面前。
“我独自一人习惯了,与寂寞为伍。”弦尘觉得曦和能懂他,至少,他也是寂寞的,甚至比他还要孤独。
曦和取出痕寂送他的九枚骰子,依次放入手中,加速转动,看得弦尘眼花缭乱的,忽然有点儿玩笑地问:“你就是用它们来打发时间的吗?”
“我修为不好,不能靠修炼消磨时间,我只能赌一赌了,不如我和你赌一局如何?”曦和的提议很诱人。
但是弦尘回答说:“我不会赌。”
“那我也不勉强你……”曦和的声音弱了下去,他记得,弦尘是最不喜欢凤九邪赌博的了。
可,他再不喜欢,也还是陪着她把妖王宫的赌场玩了个遍,还专门建了一栋醉生梦死的赌楼。
“你方才说,只有你我两个……人?那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生物?”曦和忽然想到了什么,问。
弦尘的眼神一亮:“对了,我养了一只白虎,平时没事的时候,都是让它帮我看家的。”
“白虎?”曦和皱眉,是那只被弦尘施法戏弄成了绵羊的小白虎吗?
曦和莞尔一笑,那个时候的凤九邪,好天真。
明明是来偷酒喝的,九彩神凤的威压早就吓得白虎不敢动弹,还偏生装哭。
她可是为了追上弦尘上仙,无所不用其极……
被曦和那少见的、明亮的笑容晃瞎了眼睛,弦尘好一会儿才从笑意里走出来。
过了一阵子,“嗷呜……”小兽委屈的叫声传来,曦和心头一震,忙问道,“发生什么了?”
弦尘走到曦和面前,将他头顶的阳光挡住了些许,淡定的口气里夹着一丝讨好的意味:“来,这是小白,你抱抱它,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就让它给你指路,陪着你,它会哄你高兴的。”
小白?曦和愣住,他是要把他家的白虎送他吗?
曦和忙伸出双手,将白虎抱进怀里,只是……他好像记得,弦尘的白虎很大的!就算不是只小绵羊,也有半个人那么高,怎么变成这么小的一只宠物了?抱在怀里只有盈盈一握的感觉,居然还比人间的狗小?
呜呜呜……可怜的小白,原本是只威风凛凛的神兽,居然被主人出卖,把它变成了一只小哈巴狗大小的白虎……
呜呜呜!不开心!不开心!
可怜它英明一世,栽在一个盲了眼睛的男人手里,可悲可叹!
可是这个男人真的好漂亮……口水……
口水都蹭在了曦和的衣领上。
小白心想:它的主人,是见色起意,见色忘友了吧?一定是的!
感觉到自己的领子被粘液染湿了,曦和试着揪了揪小白虎的几根虎须,道:“好可爱啊……这虎须真好摸……”
弦尘上仙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嗯,那你多摸摸。”
摸摸……老虎的虎须可以随便摸的吗?被揪了虎须的小白,好想哭……呜呜呜呜!
想它堂堂的神兽,居然沦落到被人当成宠物的地步!
可惜!它的主人为了讨好这个男人,已经把它给卖身了。
这时,宿弦尘走得更近了,他俯下身来,下巴几乎贴在了白虎的脑袋上,鼻尖几乎贴上了曦和的额头,只要再弯下去一点,他的嘴唇就能吻到他那张淡白的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