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样!薛红星听得气都透不过来了。但他有些想不明白,陆总为什么要跟单若娴去省城?为什么要对他们四个人作出如此严厉的处分?
“难道陆总和单若娴去省城,是为了争取这个项目?”他疑惑地问,“争取不成,才这样生气的。”
尤副总说:“看来,你的脑子还简单了一点,政治上也不够成熟。”
薛红星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你想过没有,如果是去争取这个项目,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尤副总说,“他们完全可以公开地去,名正言顺地去,还应该叫上别人一起去。另外,陆总在领导班子会议上,说是跟茅通了电话,才知道这个项目泡汤的。他们回来后,从来没有提起过去省城的事,也没有报销食宿费。”
薛红星这才若有所悟地说,“单若娴在办公室里,也没有说起过去省城的事。而且,有一天,她突然问我,知道不知道省城那个项目的消息。看来,这里真的有名堂。那,到底是什么名堂呢?”
他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出来,就迫切地望着尤副总,希望他指点迷津。
尤副总将手中的一截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才一字一顿地说:“我怀疑他们,与人串通好,将这个项目私吞了。”
“哦?”薛红星心里格登一跳。他想了很多可能出现的情况,也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陆总和单若娴就是一对挖集体墙脚的腐败分子。
尤副总又说:“其实,我老早就注意陆总的一举一动了,发现他不仅生活作风有问题,而且在经济上也有很大的贪污受贿嫌疑,却一直找不到证据。”
薛红星说,“我也发现,陆总与单若娴关系不正常。”
尤副总说:“他们老早就是一对暗中情人,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公司里基本上人人都知道。只是大家不说罢了,或者不敢公开说而已。其实,他还不只单若娴一个情人。”
“他还有别的女人,天哪。”薛红星心虚地说,“这些人怎么都这样啊?”
“这些都是小毛病。贪污受贿等经济犯罪,才是大问题。”尤副总说,“可是,没有证据,就不能向上举报。唉,我想来想去,也一直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
薛红星精神一振:“我们可以先暗地里调查他们。”
“嗯。这就是我今晚约你来的目的。”尤副总坦诚地说,“如果这次,我们能够查到省城这个项目最后是哪一家公司做的,然后派人打进这家公司内部,去做卧底,搞清楚里面的一些内幕,那么,我们就有可能为国家挖出一条大蛀虫,甚至是一群大蛀虫。”
血气方刚的薛红星一听就来了劲,跃跃欲试地说:“韩总裁,这个任务,你就交给我吧。我正好被他充军去苏南办事处,这是一个进行暗中活动的好机会。”
尤副总想了想,又不无担忧地说:“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个任务很艰巨,也很危险。你应该也看到过这方面的报道吧,一些腐败分子为了毁灭罪证,逃避惩罚,与黑恶势力沆瀣一气,不择手段地陷害好人,甚至不惜杀人灭口。”
薛红星沉思了一会,挺起胸膛说:“我不怕。真的,韩总裁,我现在才知道,其实这次事件,已经不是一般的个人恩怨,一般的责任处分,而是一场与腐败分子进行你死我活的斗争。所以我有这个胆量,也有这个思想准备。就是为此献出自己的青春和生命,我也不后悔。韩总裁,你就放心好了。下个星期,我去苏南办事处以后,就开始着手行动。”
尤副总赞赏地看着他说:“也许,这真是挖出一窝腐败分子的好机会。所以那天,陆跃进这样提出处分意见时,我心里就暗暗地想,他之所以这样严厉处理这件事,可能就是想掩盖自己见不得人的勾当,或者是为了嫁祸于人。”
薛红星由衷地说:“韩总裁,你比我成熟多了,我要好好向你学习。真的,你不说,我根本就想不到这一点。只觉得受到这样的处分,太不公平,太委屈了,所以想据理力争。好在你下午给我发了微信,否则,我肯定会像上次一样,不顾一切地跳出来跟他们争辩。唉,现在看来,我在政治上真的还很幼稚。以后,韩总裁,你要多多指点我。”
尤副总说:“政治上成熟的人,一般不会轻易冲动。也不会被表面现像所迷惑,而是善于通过表面现像,看到它的本质。也要熟悉并善于利用一些官场上的潜规则,争取主动,获得胜利。”
薛红星沉吟着说:“韩总裁,以后在关键时刻,还是要请你多提醒我。我毕竟还太年轻,有些事情,恐怕考虑不周,容易冲动,可能要坏事。刘备在关键时刻,还要看诸葛亮的锦囊妙计呢。”
“我会的。以后遇到什么情况,你可以给我发微信,我们一起商量对策。”尢总说,“但你要作好思想准备,这很可能是一场长期而艰苦的斗争。腐败分子是很狡猾的,也是很隐蔽的,有的还很阴险毒辣。所以,你必须要有坚强的意志,还要懂得斗争策略,讲究方式方法。要利用一切有利的条件,跟他们进行暗中较量,尽量不与他们展开正面冲突。鸡蛋是碰不过石头的,但可以煮熟了吃。待掌握了一定的证据以后,我们才可以借助于党和政府,人民和法律的力量,一下子把这些腐败分子都揪出来。”
“我知道了。现在,我们只能进行秘密的斗争,像过去深入敌人内部一样,搞谍战。”薛红星想起最近热播的几部谍战片,又问,“韩总裁,在当今的反腐谍战中,你看我还需要注意些什么?”
尤副总说:“除了刚才讲到的要有勇有谋外,对你来说,可能还会碰到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你必须正确对待,设法处理好,才能对这场斗争有利。否则,很可能会受到影响,甚至还会前功尽弃。”
薛红星大惑不解:“什么问题?”
韩总裁想了一会,才慢悠悠地说:“你的家庭问题。”
“家庭问题?”薛红星心里一沉,脸色不自然起来,“这种反腐谍战,与家庭有什么关系啊?”
尤副总说:“怎么没有关系?关系可大了。具体的,我也说不清,以后很可能会慢慢见的。你要将计就计,妥善处理。譬如,为了打进对方内部,弄到机密文件,探得可靠信息,你很可能要使用美人计。否则,就很难达到目的。那么,这就要涉及到男女关系的问题。在表面上,或者暂时,要对人的名声和爱情造成一定的影响。”
“搞美人计?”薛红星想起最近的一些谍战片,里边还真的都有假扮夫妻等美人计情节,心里有些激动。
尤副总想得很周到,说明他对这个问题已经思谋已久了:“其实,这件事还只是一个突破口,华隆集团这个深不见底的水里,很可能还隐藏着更大的鱼。因此,你查到最后,很有可能会牵涉到你的娇妻,或者其它什么亲戚,然后也许还会涉及到个别级别较高的政府官员,你怎么处理?是大义灭亲,还是儿女情长?是心慈手软,还是铁面无私?”
薛红星的脸红了。他心虚地眨着眼睛,不敢与尤副总正视。尤副总这话,虽然没有挑明,但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他娇妻可能与腐败分子有染。要不是尤副总说这个话,他也许会跟他急的:我娇妻怎么啦?你说这种话有证据吗?没有确凿的证据,这话能瞎说吗?你小心吃痛我拳头!
可现在他面对的是自己最尊敬的转业军人,目前自己最大的靠山尤副总,他当然不能这样说,这样做。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就只好不吱声。
那晚,他们谈到很晚,讨论得很深入。尤其是对这场斗争中可能出现的种种艰难曲折的情况,作了充分的推测,并一一商量对策。最后,等茶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他们才像亲密战友一样,握手告别。尤副总开车先离开,薛红星等了几分钟,见没人注意,才走出门,打的回去。
这个周末回家,对薛红星来说,具有非同异常的意义。
他的心情十分复杂,也有些紧张和不安。所以从公交车上下来,他向自己居住的这个小区走去时,感觉变了。他突然觉得这个已经居住了一年多的小区变得陌生了,那些见到他的认识不认识的人,脸上似乎都带着一种暧昧和嘲讽的神情。好像在嘲讽他只当了三个月的科长,就被撤职充军了。
他知道其实这只是他的一种感觉罢了,别人根本就不知道,也无所谓。是的,当他走到自己居住的那幢高层住宅楼下时,有人跟他打招呼说:“薛科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