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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忙碌苦逼的大夜班。

舒梨吃晚饭时已经过了九点。近期压力大,加上诸事不顺,饭后她走出急诊大厅刚找了个灯光昏暗容易犯罪的地方准备来跟逍遥烟,刘欣然跟鬼似的尾随而至,从身后拍拍她肩膀:“别吃独食,给我一根。”

塔玛的!舒梨吓一跳,回身拍掉肩上的鬼爪子,左右看看:“你丫什么时候出来的?”

“尼玛,我一直在这里好吗。”刘大夫白眼儿翻进天灵盖,从舒梨护士服外衣兜摸出一根烟,点燃,吸一口,“舒服——”

舒梨皱眉,摸摸刘欣然冰凉的手,“你下了班不回家在这儿猫着等着逮谁呢?”顿一下,想起这是地下车库必经出口,恍然大悟,“不是吧,追人改用盯梢了?蒋城是犯人么?再说,就算盯梢也不能原地踏步,租一辆出租车跟着走呗。”

“走?去哪儿?看他跟新相亲认识的女博士卿卿我我?”

蒋公子最近相亲认识一位归国波/霸女博士。家族联姻,进展很快。女方已来过医院几次,火力很猛。各个科室走了一个遍,礼貌又招摇,宣告正室的意味颇浓。私下里,护士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

“哎呀,谁说女博士不是人?”“哎呀,谁说女博士冰冷刻板?”“哎呀,你看那傲人的事业线。”“哎呀蒋公子再禁欲毕竟也是个男人。男人嘛,惯用下半身思考,谁能跑得掉?这么一个白白丰满的软玉主动贴身,哪有不动心的道理。”

不过那天在急诊配药室外的洗手池碰到,蒋城对舒梨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感慨:“下午做了一台难度系数颇高的大手术。患者是燕城有名的高/干子弟。地位尊贵得吓人。很多同事替我捏一把汗,我自己也是。仔细想想,这个算从业以来我做过所有手术中危险指数最高的一次。说它危险,不是手术有多难,而是身后那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你明白,这种手术只可成功不可失败。如果失败,我恐怕要跑去非洲避难。然而,成功了。小梨,知道我当初为何铁了心要做一名外科医生吗?”

舒梨摇头。那天她刚下晚班,脑袋眩晕的厉害。

“因为有挑战性。”静谧的洗手池旁,蒋城低沉的嗓音混着水流娓娓道来。“就像冲浪,攀岩,马拉松,我喜欢那种因在不确定中激发出自身势在必得感觉的无限勇猛。”

说实话,舒梨没听懂。

**

各自抽完一根烟,刘欣然忽然想起舒梨挺久没提到路氏那只小奶油了。“你怎么样啊,开花了没?”

开花……馒头么?“莫再提。”

“分手了?”

舒梨眼角飞刀子:“压根就没牵过手好么。”肚子窝了一股火回到急诊室,屁股刚落座,儿科急诊那边跑来一个小护士:“小梨姐,紧急支援,我们护士长请您过去一趟。”第三医院儿科单独有一栋门诊楼,一层左侧是急诊,与这边急诊中间隔了一条镶满玻璃的长廊。舒梨边走边问:“什么事非得让我过去?”

小护士呲牙:“来了个刺头,地税局的,儿子是个大胖子,感冒发烧要输液,换了三个护士没找不到血管。后来琴姐找到了,好不容易扎进去,那孩子嫌疼,胳膊一甩,针头又掉出来。现在那几个大人还在儿科嗷嗷叫,说咱们虐待他儿子。”

走到长廊中间,儿科那边的叫嚷清晰传过来。爹妈姥姥奶奶的一阵乱叫。

舒梨皱眉:“你们护士长呢?”

小护士怕舒梨误会她们这边是故意甩给她难题,忙解释:“几分钟前来了一个气喘急性发作的小孩,脸都憋紫了,有生命危险,我们护士长跟着一起进重症监护室了。小梨姐,我,我们真没想麻烦你,实在是技不如人……”

小孩家长面如罗刹,把她们几个刚毕业的护士吓得浑身抖索,哪里还找得准血管。

舒梨捏捏姑娘紧张的小脸,“别多想,我要是不高兴,刚才就不会跟你过来。”进了儿科,叫骂声此起彼伏,像进了猪圈。周围很多年纪小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有家长过来提意见,让他们小点声。那几人却理直气壮,转头把人家骂一顿。

小护士吓得不敢过去,伸手指指坐在椅子上那位肉滚滚的小祖宗。“就是他。”

舒梨抬眼望去。嚯!真够胖的,横竖一边长!不过看到那几个大人也是这般体型,舒梨便不奇怪孩子怎么被毁成了这样。据说税务部门肥的流油,挤进去的都是关系户。其实作为护士她不该存在歧视心里,可谁叫孩子家长不争气,导致她对这个小胖子也全无好感。

“沈不凡?”舒梨看一眼单子,核对姓名。

“哼。”男孩10岁了,眼睛夹在肉里,眯缝着看舒梨。孩子家长这时才发现又来了一个护士。立刻围拢过来。其中一染黄发的女人指着她鼻子厉声厉色:“你从哪里来的?喂!医生,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又换了一个护士,你们拿我儿子当什么?试验品吗?告诉你们,我要去卫生局投诉!”

“投诉办公室在三楼。”舒梨看着她,平淡脸色。

女人瞪眼睛:“你……”身旁一个四十多岁穿深色夹克衫的男人伸手一拦:“哎呀呀不要吵了,现在小凡的身体最重要,明上早上还要上学,看看现在这都几点了!喂——”他指着舒梨,趾高气昂,“你什么级别?来医院工作多久了?能保证给我儿子扎针时一次成功吗?”

“这种事无法保证,但我尽量。”

就算再看不上这家人,舒梨也不会故意为难孩子。但这位爱子心切的父亲显然接受不了这番说辞。“连这个都保证不了,你是猪吗?还有刚才那个笨手笨脚的护士,你们都是猪吗?到底怎么从护校毕的业?告诉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您在外面是谁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进了第三医院的大门,您和周围这些患者一样,只是一位普通的病人。无论您是有钱人还是乞丐,我们都会一视同仁。”

“哎呦你个小姑娘嘴皮子蛮厉害的,信不信我抽你!”黄头发女人一步窜到舒梨面前。她膀大腰圆像一堵墙,舒梨只感觉头顶光线都暗了。身后小护士怕舒梨吃亏,使劲拽她袖子:“小梨姐,算了,算了……”

舒梨也不想吵。强压怒火看着那女人,问:“您家小孩还输液吗?如果输,麻烦您让开一点。”

“输个屁啊,你们这群猪会输液吗!”女人嚷。

“你骂谁是猪。”舒梨摘掉口罩。灯光下,隐忍的怒容一览无余。像冰,要裂开。

女人伸手,食指几乎戳到舒梨眼睛:“你,还有她们,都是猪!”

舒梨冷笑,看女人那一张尖酸刻薄的脸,一字一句:“若看身材,咱们两个人谁更像猪?骂我是猪,你是什么?怕是连猪都不如。”

“敢骂我们,你他/妈找死!”……

**

路浔今天又去戒毒所看了母亲,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回到租住的小旅馆时,看见了蹲在门外抽烟的雅霓。

“你怎么来了?”

“大哥,我不该来么?如果你死在家里,好歹要有个人收尸对不对?”

路浔叹气,雅霓这张伶牙俐齿从来就不饶人,何况这次确是他理亏。“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知该对自己无缘无故失踪这么久如何解释。雅霓一抬手,细腕处的枫叶银链叮当一阵响:“哥,咱不玩虚的,我坐了三小时长途,现在饿得很!先带我去吃饭好吗。”

临近找了一家香河驴肉馆。

店面不大,里面坐了四五位食客,壁挂式液晶电视正播放着《滨城午间新闻》。

天上龙肉地下驴肉,雅霓常听人这玩意的肉如何如何好吃,今天总算吃到了。咬一口,眉头皱起。

“好吃吗?”路浔问。

雅霓摇头,“不好吃,一股臭烘烘的大粪味儿。”

“是吗?”路浔笑起来,眸色清澈见底:“大概你吃到驴屎了。”见雅霓挥拳要打人,他忙摆手,夹过去一筷子鱼香肉丝算赔礼,“你怎么知道我住在那儿?”

雅霓说:“一家一家问总归能问出来。”

路浔垂眸,自责写在脸上:“难为你了。”

雅霓不想看到他这样,她千里迢迢追过来,是为了把他找回去,而不是坐在这里垂头丧气。然而路浔却摇摇头,“对不起雅霓,我不打算玩电竞了。家里太乱实在没那个心情,大概……老天爷不让在这行混吧。”点烟,深深吸一口。不甘心啊,可不甘心又能如何。“滨城那边的房子我已经退了租,打算在这边物色一间。然后一边打工一边陪我妈妈,等她好了,我们就搬去南方生活。”

“你走了,那我们呢……”路浔的话让雅霓的心跌至谷底。曾以为会陪他一起重回巅峰。然而现实残酷的让人脊背发凉。

“是我对不起你们。”他替她倒了一杯啤酒,歉意让他清冽的嗓音里有了一丝沧桑感,“等我离开这里前,会去燕城找你们。到时候大家一起吃顿饭,唱唱k。钱我出,算赔罪,你们只管玩好喝好。雅霓,没有我,没有电竞,你们依然能生活的很好。”

是,我们依然能生活的很好。

电竞算了屁,你又算了屁,金灿他们回到学校继续读书,我回到叔叔的公司继续混吃混喝。那你呢,路浔,你以后会怎样?你已经离开过一次,如今再次离开,你舍得吗?如果当初真不在乎这行,你又为何带着势在必得心回来?

“路浔,你知道什么最让人绝望么?”

他喝酒,不语。

她说:“就是你曾经看到希望,它群尊降临,来到离你很近很近的地方,当你觉得马上就要摘到它时,它却忽然变脸,回到原来高高在上让你无法触及的远方。你说,希望这种东西是不是挺讨厌的?”

“是。”他点头,眼圈已然发红。

绝望是因为希望曾经来过。你见过阳光的明媚与灿烂,所以彻底坠入黑暗时,才会更加痛彻心扉。

“你不想反击么?”雅霓看着低头不语的他,心中终归还是抱了一丝希望。“就像年少时你曾经打过的那些比赛。在最惊险的时刻绝地反击。浔哥,我,金灿,大鱼,温豆丝我们一直都在等你回来。”

回来,好不好?

给那些曾经看轻你的人狠狠一记耳光!不要颓废,不要难过,不要垂头丧气。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我们。

路浔,你还有我们。

“雅霓……”他终是忍不住哽咽。因为感激,更因为歉意。对不起,他已决定离开。“别难为我了,好吗。”

雅霓静默片刻,往事流光般从脑海中翻滚而过。

那些记忆,太美好了。美好到她已深深满足,不忍心再去戳他疼痛的伤口。

她笑,大声说:“好!”

后来直到一顿饭吃完,两人谁也没有再提起回燕城的事。走出饭馆,路浔只觉一身轻松。这时,老板忽然掀开门帘叫他们:“小伙子,你书包没拿啊。”雅霓哈哈大笑,“你呀你,丢三落四。”

路浔脸红,挠着头跑回去。进了店,拿起书包,刚要离开,只见电视上一个男人将一名护士扇倒,主播略显愤怒的声音像一把刀子直插/进他胸膛:“……昨天燕城第三医院发生一起暴力袭医案件,据采访的本台记者报道。该名护士姓舒,今年二十五岁,当天正值夜班……”

他疯了一样跑出店外。

雅霓追在后面大喊:“路浔,你去哪儿!”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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