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杀伐于生意场上。最擅长不给对手喘息之机便斩于马下的凌厉节奏,如今……只怕是江湖一报还一报,人人难免不挨刀。
虽然这样拙劣的手段绝无可能给他带来元气大伤。但现在是荆天国际引资转型的关键时候,稍微一点点的不良社会影响,都可能让自己这大半年来的统筹付之一炬。
看来,对方早就把时间点掐得很准,就是想在这种时候扔个癞蛤蟆到他脚背上膈应膈应……
衣袋里的手机响了,荆楚瑜看了警察一眼,表示自己需要接听。
“喂阿豪?怎么说?”
“荆先生,现在东立银行和国富信资的老总希望立刻跟您会面,今天记者会的事让他们表示了极大的犹豫和困扰。希望您能当面做出解释——”
荆楚瑜咬咬牙:“你先拖一下。我尽快沟通,另外你联系到徐律师了么?”
“徐律师出国了,我正在安排其他人过去。您稍等一下。”
“尽快!”
荆楚瑜面上不露声色,其实心里多少是有所焦躁的。
就算自己最后可以洗清冤屈,但这种事总归会带来十足不利的社会影响,且有极端的舆论罗生门效应。
荆楚瑜没有那么多时间跟警察纠缠,他需要律师。
然而就在这时候,问询室的门突然被敲开。一个警察进来,对里面点点头道:“陈队,有位自称是荆楚瑜的律师来了。”
荆楚瑜松了一口气,刚想起身。可一见迈进来的那个年轻人的脸,他
几乎是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贺书棋?!
“怎么是你?”
“你以为我想来么?”贺书棋一身风尘,脸色疲惫而焦急,“没时间了,你们先看一下这份录像!”
画面不是很清晰,但对话和侧影拍的十足有效——
“那几个人都安排好了?”昏暗的角落里,一个拄着拐杖的中年胖子冲黑车上下来,横了一脸冰冷残忍的油腻。
荆楚瑜紧锁眉头,盯着那画面辨认了好久。胖子很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王老板放心,唐丽这里一点没发觉,好几次货都从她这里走。那几个年轻人都打点好了,一口咬定是红狐狸会所出的货源。到时候,荆楚瑜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一个黄毛年轻人的侧脸也出现在镜头里。
“唐丽没有亲自露面吧?”
“那哪能呢?王老板放心吧,她找了个女瞎子,啥都看不见,还以为每次都给她代购化妆品呢。”
“那就好。荆楚瑜那个狗杂种,竟敢这么对老子。只要我王大富有一口气在,我就往死里绊他。不过就是一个黑道起身的流氓崽子,还想公司上市?还想洗白身价,我呸!”
荆楚瑜终于弄明白了。这个瘸着一条腿的王胖子,不就是几个月前因为乔怜的事被自己放狗咬的王大富么?
小时候父亲就对自己说过,朋友多十个都不多,敌人树一个都不嫌少。
你永远无法知道哪里钻出来的一个小喽啰,偏偏叫你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所以,对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斩草必除根。
可是如今的荆楚瑜并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个王大富到底该怎么处置,他注意到话里的一个细节——
“警官先生,这段视频的真实性你们可以立刻拿去检验。如果一切属实,那么荆先生就是坐实了被人陷害。我希望你们警方应该立刻调查抓捕相关嫌疑人——”贺书棋把录像关闭,交到主审警官的手里。
“贺律师。”后面的事,荆楚瑜基本上一个字没听进去,他只想知道——那个黄毛口中的‘瞎子’。
“你告诉我,这个录像哪里来的!是谁拍的?”
“你觉得它是谁拍的!”贺书棋好不容易压抑平复的情绪,一下子暴涨了起来。
他的答案呼之欲出,那么荆楚瑜的答案是不是也已经左右于心?
“阿怜……”
“对,就是阿怜!阿怜的眼睛能看见了,她发现唐丽在你的会所里借她之手从事这种事。她为了你,继续佯装着盲眼,不惜危险,独自跟踪嫌疑人直到拍下这段视频!”
荆楚瑜白了白脸色,半晌接不出一句话。
“你说乔怜……她……她人在哪?”
“凌晨她跟我通话时,只说了这些证据,让我无论如何要帮你洗刷冤屈,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我已经在最近的警署分所报警立案,但是因为时间太短不被受理。荆楚瑜,阿怜可能是被这些人发现了,如果你再不想办法去救她——”
乔怜睁开眼睛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她已经不记得被荆楚瑜抓过来多少次了,但至少,没有一次是在这么冰冷阴暗的地面上……
手脚不被束缚,但彻骨的寒意冷穿了心。接着,一盆冰冷的水兜头浇过来。她像迅速解冻的鱼,一下子激灵了身体。
那一刻乔怜以为,自己应该是落到那些什么毒贩子的手里了。
手机和随身物品都不见了。不过还好,她已经把东西交给贺书棋了。所以无论怎样,荆楚瑜都不会……受到不利的影响和伤害。
眼前突然开启了黑暗中一道微微的光,门外,静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乔怜眯着眼睛,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
“是……是你?!”
“对,是我。”
来人冷笑一声,挥挥手,两侧应声上去,架起乔怜的双臂。
如果世间还有地狱。
乔怜宁愿选择由自己这副皮囊,为那个男人彻底承担下去。
***
“说!你把乔怜弄到哪去了!”
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王大富的天灵,荆楚瑜几乎把双眼瞪裂。
有些时候,潜规则的确要比法律的程序来的高效迅猛。警方还在四处申请逮捕令的时候,荆楚瑜就已经带人捣了对家的老巢。
王大富此时还跟小蜜窝在温柔乡里。荆楚瑜破而而入的时候,他半截腿连裤子都没套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