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车,捂着淤青的猪头脸,蓝舷满腹怨念,“要不要这么狠啊……”
刘珺让俩兽回了空间,自己则是跟着上了蓝舷的车,至于救回来的人,早已经被蓝舷带来的族人加急送回去了。
“怎么的?你还想你们家族弄死我才算罢休?你当初口口声声是兄弟义气,现在倒好,不仅你亲哥把我的企业弄没了,我上门求医,还被派去当圣父挽救世人,要不是我运气好,一块儿死里面都是有可能的,你还想咋的?”
蓝舷:……
“明明是个女孩子,为啥装成个男人?”还把他骗的团团转。
“你们族人倒是都挺大嘴巴~”刘珺没好气的顶回去。
“刘君临!你这名字也是假的吧?”
“关你屁事!”
“你!你……”他以为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蓝舷觉得自己心痛了~这都是什么人啊~
“你们族里最厉害的医师是谁?”
“那当然是我太爷爷了~”说到自家太爷,蓝舷一脸的傲娇,看得出来,他很崇拜他口中的太爷爷,“君临,你以后有事,可以跟我说,千万不要跟上次一样自己悄悄摸摸的跟进来,我们族虽然一心向善,但是针对外来闯入者的族规是很严厉的,没得情面可讲的。这次要不是我跟宝宝给你求情,还有那兄妹俩出事,你这次绝对会缺根胳膊回去,你信不信?我知道你的精神力很强大,要不是蓝镇长趁你不注意抢了先机,说不定还不能弄晕你,但族规就是族规,我很抱歉,但是,止于我。”
刘珺明白蓝舷‘止于我’的意思。
“抱歉,我是有些着急和想当然了。”的确这次是她自作主张,有求于人,还强闯。
“我代表族人原谅你啦~”蓝舷在刘珺面前一向有些傻白甜,“对了,你需要救治的朋友呢?我这次开大车出来,就是帮你带朋友过去的。”
“去……”
蓝舷看到孙煜的时候,整个眼睛都是直的……
“这……这……他这是怎么搞得?这也太瘦了吧?我感觉他的身体机能都已经快要全部消失了。”这还能救的了吗?说句不好听的,这完全已经是植物人状态了,魂归天外了都~
沉着脸,刘珺眼底一片深寒,的确,阿煜的脉搏跳动越来越微弱了。
“我要你太爷爷亲自出手。”
“啊?太爷爷?可是,我太爷爷他闭关很多年了,我都已经十多年不见他了。”蓝舷一脸的为难,他老爹的能力就已经不错了,但是看君临这朋友的状态,感觉不太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懂医。
“要怎么样,你太爷爷才能亲自出手?”
对上刘珺的双眼,蓝舷有些受不住的打了个寒颤,此时的刘君临给他的感觉,特冷,特可怕~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
看来,这生病的少年对她真的很重要吧~
是亲人吗?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条件,每次过来求医的人,只有疑难杂症才会请爷爷出手,但是太爷爷,一次都没有,至少我的记忆里没有。”
“先走吧,到了再说。”看到刘珺明显不对劲的状态,蓝舷也不敢再多说,小心翼翼的把人安置在后车厢里,就一言不发的启动了。
跟之前不同,这次的路程,异常的沉默~
熟悉的大雾,车子在入口处停下了,一张丑陋的脸孔出现在车窗口。
“少爷。”
“大嘴,马车备好了吗?”
“备好了,少爷。”
朝着大嘴指示的方向,两匹健壮的白马拉着的红柚木马车徐徐而来。
刘珺抱着孙煜,和蓝舷一起上了马车内,大嘴驾驶。
冗长的路程,沉默像是没有尽头。
“君临,你不要担心,实在不行,我就求爷爷让你见太爷爷一面,能不能求得太爷爷出手,就得看你的造化了。”他很小很小,没有记忆的年代,太爷爷曾经出过手,具体的情况不知道,但是族人们的传说都是特别的神秘~简直就跟活神仙手段似的,也曾让他一度向往。
“谢谢你。”
第一次听到刘珺这样温和的回应,蓝舷一时竟然有些不能适应,呆了呆,挠挠头,“咳咳……不客气~我们是朋友嘛~”
“嗯。”
刘珺的一声嗯让蓝舷瞬间眉开眼笑,双眼澄亮的跟见到蜂蜜的狗熊似的~
马车一路前行,有蓝舷开路,倒是没有任何阻扰出现。
刘珺抱着孙煜被带进了一间三面都是抽屉药柜的大房间里,忙进忙出的人不少,还有一些年纪大一些的穿着蓝色长袍的男子在室内择药,切药,碾磨药粉。
“少爷,您回来啦。”蓝舷刚到门口,就有一名药童笑眯眯的凑了上来,精气神十足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刘珺还有她怀里的人,眼底有着一抹了然。
“少爷,您是来找族长的?”
“嗯,我爹在吗?”回了族里,蓝舷还是习惯叫爹。
“在呢,在内堂,我带您过去。”
踏入室内,掀开挡住的布帘,又是一间房,里面有十多灰袍男子席地而坐,臀部下是蒲团,讲课的中年男子扶着下巴上的短须,挥舞着书本,正在讲解着什么。
要不都是短发,有些出戏,这就是妥妥的古代人的课堂了~
蓝舷进去之后没有说话,而是示意刘珺在一侧的蒲团上坐下,自己也同样的坐下了。
这是,要听课的意思?
纵使心里再急,刘珺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抱着孙煜洗地而坐,精神力缓缓泄出,游走在孙煜的经络里,梳理着他的脉络。
这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多少有些续命的作用。
也许是太专注了,以至于讲课的突然停止,众人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也不曾察觉。
“爹,我……”蓝舷看见自家父亲停止了讲课,便准备说话,一张嘴就被示意闭嘴,然后就见他爹挥了挥手,其他的学员就都出去了。
蓝瑾放下书本,在刘珺对面的蒲团盘腿坐下,目光凝固在刘珺身上,似乎在寻思着什么东西,看的蓝舷一头雾水。
“蓝舷,你先出去。”
“哦。”
蓝舷没敢多问,让出去就立马出去了。
竟然他爹让君临留下了,那就是准备救了~希望能治吧~!那个男孩子对于君临来说,真的很重要,他不希望她难过。
刘珺从入定中醒来,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睿智而幽深的褐瞳。
“族长,您好。”
蓝瑾笑呵呵的点头,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伸出右手,示意刘珺把手伸过去。
虽然不解,但刘珺照做~
冰凉的指腹触碰到自己的脉搏处,刘珺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一种想要逃走的冲动,但被她强制压抑下来。
静默的等待片刻,蓝瑾松了手,这才说话,“你是求医的?”
“对,我的朋友孙煜,他遭受了重创,其他的地方都修复了,但是脑子这里,一直都有血块无法化去,我只能维持住他基本的生机。”
“他的肺部,脾都受过伤,你修复的?”蓝瑾的视线里充斥着不明的意味,就像是什么都看的明白,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是。”在这种时候,刘珺一丝一毫都不敢隐瞒,也顾不得掩饰自己的能力了,蓝氏一族就连巫医都有了,异能者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小小年纪,这般强大的精神力,倒是真的有些机遇了。”
机遇?
如果穿越重生算是机遇的话,那就是了~
“把这孩子放在枕垫上去。”蓝瑾起身,指了指另一边的矮塌。
刘珺照做。
一番探脉和摸索检查之后,蓝瑾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也让刘珺的心跳急跳起来,呼吸粗重而急促。
这是不太理想吗?
还是说,无法救治了?
“嗨……”放下手里的东西,蓝瑾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刘珺,唇瓣蠕动了几下,却没有说出话来,而后者的瞳孔则是剧烈的收缩了几下,迸射出极致的痛楚,脸色瞬间惨白。
“我……他……他,还能救吗?”一股窒息感从心头窜起,闷闷的,生疼。
“他的生机,已经断了~”
“怎么可能?”刘珺不敢置信的低喃,整个人都呆滞了,愣愣的看着蓝瑾,却又不像是在看蓝瑾~整个人都空乏的厉害。
蓝瑾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能让刘珺不这么难过。
他们蓝氏一族,最厉害的不是医术,而是生机术,也就是外界传闻的活死人,肉白骨!
虽然夸张了点,但只要是残存一丝一毫的生机,他都能让人活过来,而断了生机的,也就是真正的回天乏术了。
突然,蓝瑾宽大的衣袖一紧,一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面孔放大在眼前,“族长,你救救我的阿煜,救救阿煜,我不能没有他,真的……不能没有他……”她没有哭,双眼里却是无尽的空洞,就像是没有了灵魂的木偶,让见到的人心里都跟着狠狠抽疼着。
见多了为了家属的生死痛不欲生的场面,蓝瑾早已经麻木了,但此时此刻,看着小丫头为了自己的朋友伤心成这个样子,他的情绪竟然也有些受了影响。
紧蹙着眉头,蓝瑾盯着面前这张惨白的小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族长,只要您能救我的阿煜,您想要什么,我都给您送过来,真的,哪怕是用我的命去换,我也会让别人送过来,阿煜他还这么小,他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
“丫头,不是我不救,而是救不了,不只是我,就是老族长,老祖宗都是没有办法了,你的阿煜,早在初始的时候就生机断绝了,要不是你有精神力,一直在强行续命,他这个时候恐怕是早已经没了脉搏,就算是强求,这样的生命延续,也已经没有了意义。我不知道你是否相信轮回,但是叔叔想跟你说的是,此时此刻,他恐怕已是奈何桥上一缕新魂,喝了汤水了。”
奈何桥?汤水?
刘珺做了很长很长一个梦,梦里,她的美少年笑的炫目,美眸弯弯。
他说:“珺珺,我想你,你怎么还不来看我?”
他说:“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不能丢下我~”
他说:“珺珺,你要快快醒来,以后我们永远都不分开了~”
他说:“珺珺,我好疼,为什么你不在?”
他说:“珺珺,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很想你,你在哪里?”
他说:“珺珺,我坚持不住了,可不可以让我再看你一眼?”
他说:“珺珺,我的珺珺,对不起,我坚持不住了……对不起……”
阿煜……阿煜……
阳光下,少年的唇瓣带着一丝凉意,却温暖了她所有的记忆~
那淡淡的竹香,充盈她所有的梦境~
那双猫儿般魅惑的眼眸,在记忆深处越发的深刻了~
勾魂摄魄的白皙锁骨,发脾气时候抿起的唇瓣,难过时红彤彤的眼眸,咬她唇瓣时候的青涩……
自从刘珺昏迷,蓝舷就一直着急的团团转,无论是食物还是水,怎么都撬不开床上人的牙关,哪怕他爹亲自动手也是办不到。
以至于为了不让她饿死,只能输葡萄液~
虽然在昏睡,但是刘珺眼角的清泪始终不曾断流,都不知道擦湿了多少张帕子了~
整个人就跟水做的似的,让蓝舷父子俩头疼的直扶额,甚至惊得老爷子也过来探过几次~
得到的结果,就是刘君临她自我封闭了意识,这种精神力异能者一旦封闭意识,就是神仙来了也叫不醒,旁人能做的,也只有续命了。
三天时间,一闪而过,始终都没有醒来的迹象,而孙煜的脉搏则是弱的几不可触,没有了刘珺的精神力梳脉,他的器官已经彻底衰竭,也就是一两天的事儿了。
“爹,您快看~!”蓝舷正在给刘珺擦手,一抬眼,却惊恐的发现,刘珺那及肩的长发从根部,一寸一寸的化成了雪白。
眼睁睁的看着好友的头发变白,对于蓝舷来说,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狠狠地砸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这是有多沉重的伤痛,才能导致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