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者岁之余，夜者日之余，阴雨者时之余。
除了开头，剩下的两样都给占了。夜晚的江城依旧阴雨连连，这让今晚的面谈蒙上了一层阴影。
“走吧，司机还等着呢。”李英杰过来邀请着周鑫。
“小白要去的事，你和你爸说了吗？”
“没事，反正都是同学，多双筷子的事。”李英杰满不在乎。
撑着伞，三人一同走到了学校背后的小道上，一辆黑色的奔驰静静的停在那。
那个年代，大街上最常见的还是车坛里的常青树，皮实耐用的捷达。这也是周鑫两世以来，第一次有了高档轿车的体验感。
车是周鑫最大的爱好之一，可生活的窘迫让他只有从满屋的模型里需求到一丝慰藉。
摸着座椅上的真皮，周鑫克制住的问道，“这车花了多少钱？”
男人一聊起车，前一秒还能打的风生水起，下一秒就能聊的热火朝天。
“你喜欢吗？也不值几个钱，要是能弄辆宝马L7，那开出去才会倍有面子。”
喜欢但没有财力和精力的周鑫并没有这款车型的概念，“L7？很贵吗？”
李英杰也注意到周鑫对车情有独钟，瞬间找到其命门的感觉，语调也就不由自主的开始上扬，“贵？对于我们来说，稀有才是唯一的对比指标。”
周鑫来了兴趣，顺便适当的增进一下彼此的距离，“这车在国内很少吗？”
李英杰惊叫起来，“50辆，咱们960万平方公里的面积上才有这么区区50辆，你认为呢？”
周鑫也吃了一惊，试探性的问道，“那这车恐怕得七位数起步了吧。”
李英杰也在脑海里回想着报价，“你估的不错，貌似就是三百万上下浮动，具体价格还要看所处的地区。”
“三百万！”周鑫差点没蹦起来。
这可是千禧年都没到的九十年代末，万元户都是街坊们羡慕的对象，三百万能够让普通家庭不吃不喝打上两辈子的工。
在对比一下前段时间三斤烧烤赚取的利润，貌似刚好能够买上车里的四个轱辘。
老话说的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瞬间没了兴趣聊下去的周鑫毫不理会李英杰被扫了兴的幽怨眼神，“咱们还是来说说合纵连横的事吧。”
以为找到个志同道合的车友，没曾想这位被天价吓破了胆，悔不该当初说出实情的李英杰也闷闷不乐道，“还合纵连横，说的跟上了战场一样。”
周鑫笑道，“商战难道不算战争吗？没有米国的货币战争，又哪有如今美元的霸主地位，国际货币可是一把能够操纵万国银行的万能yao匙啊！”
这些道理李英杰也懂，就是心有不甘而已，“那你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合纵连横。”
周鑫不答，而是问道，“这车还要开多久？”
知道周鑫是在担心时间不够说完，李英杰回道，“没事，今天要去的地方在城外，我爸前年拿下了一块地皮，因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修了几栋房子留给自己用。”
周鑫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就是城里传说的万杰庄园？”
是了，周鑫将“万”和“杰”字拆开来看，不正取自李父和李英杰吗。
李英杰的脸上有了不由自主的骄傲神色，“不敢当，庄园谈不上，良田不过万亩，也就小打小闹的江城四合院罢了。”
张小白对车不感兴趣，也就闭目养神准备着，待看到李英杰又有了神采飞扬的念头后，立马挖苦道，“无论大小，貌似也是你爸攒下来的吧，你这么大摇大摆的纳入名下，不觉得受之有愧吗？”
李英杰当然能够反驳一句‘我爸就是我的’，可很明显，这么一说只会得到没用的二世祖头衔，并不能收获到钦慕的眼光。
眼前这二位，不是坐享其成的人。
周鑫伸手拉了一下张小白的衣襟，后者也知道多说无益，又交叉着手臂，神游去了。
“小白就是心直口快，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我和他相处三年，全都当耳旁风，你不妨也学我试试。”
周鑫的劝说给了不上不下的李英杰一个台阶，“我不和他一般见识，反正他就是个旁观者，过来蹭吃…”
周鑫一看形势不对，张小白已经睁开了半边眼睛，立马将话接了过来，“这说到吃，我想今天我俩会有大饱口福的机会了吧？”
被夸赞又是疑问句，李英杰也就舍了未完成的话，“还是周鑫明事理，厨师刚好买了几只海螺，这可是市面上不常见的海味。”
海螺这东西周鑫当然吃过，可这时候还得装作头次听说的样子，张着嘴，拍着手，别说张小白在一旁轻挑眉头，自己都为拙劣的演技作呕。
“哇塞，我一直以为海螺是用来听的，原来都是你们吃剩下的。”
“哈哈哈。”李英杰并不知道这是周鑫的即兴发挥，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他索性豪迈一回，“如果你喜欢听的话，我让后厨洗干净后全部打包送你，就当登门造访的赠礼吧。”
心里暗道李英杰一如既往的小气，周鑫嘴上却说道，“不用这么客气吧，你这么大方会显得我们空手上门很没有礼数的。”
就这么推搡着，李英杰突然怪叫道，“哎呀，咱们这么推来推去的，把正事全都忘掉了，合纵连横都没作何解释呢。”
周鑫暗道，‘倒也不蠢，就是反应迟钝。’今晚最重要的人是李万年，真有什么重要的决定那也是和李万年谈，对于李英杰这个X因素，能避免就尽量不和他多比比。
真怕这小子听风就是雨，脑子一热坏了自己的光荣之路。
“哎，过了前面那个路口就到了，看来是没时间听到周兄的高见了。”
周鑫安慰道，“李兄怎么能说出如此扫兴之言，这有话不在言高，待会有的是时间促膝长谈，又何必在乎这一时的得失呢。”
李英杰想要反驳，他最讨厌周鑫的一点，就是这满嘴的至理名言。他认为大多数班上的同学，就是被这些满口的空话，大话给洗了脑。以至于和他唱反调的自己，成了过街老鼠。
可这至理名言之所以是站得住脚，就是因其存在即合理了上千年，就凭李英杰这十几年的所见所闻，是远远挡不住这股洪荒之力的。
“行了，你说的都对，咱们赶紧下车吧。”
张小白闻声睁眼一看。
“好气派的大门啊！”
（过渡章节，为接下来和老狐狸的斗智斗勇做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