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鑫拜托李英杰的事正是为之后的山寨手机做准备。千禧一过,国内的手机市场会呈现出百花齐放的争斗场面。无法代理一线品牌的周鑫只能另辟蹊径,用更低廉的成本去换得这场淘金浪潮中的一杯羹。
“你还没说呢,到底要找这些手机作坊干嘛?”
李英杰接到周鑫的嘱托时,也只听到个大概,具体的事情并没有详细得知。
“都是手机作坊了,难不成要我去生产核弹。”
“怎么会想起来自己制作手机了,是因为我之前送你的那几部诺基亚吗?”李英杰当然知道那是周鑫的玩笑话。
周鑫并不想把山寨手机的计划提前透露,不是不信任李英杰,而是怕无意间的疏忽,让整件事情泄露出去后,凭白无故的生出不必要的波折。
“就当是我看到国外的手机品牌联合起来瓜分国内的市场,迫于爱国心理的拯救计划吧。”
听着周鑫胡扯的李英杰知道如果对方不愿意说,自己强行逼问也是无济于事的,“那好吧,我就把那家工厂的情况和你说说。”
“首先呢,位置按照你说的,选在了城郊,既要离市区有一定的距离,又要保证道路的畅通宽广。”
周鑫满意的点着头,“不错,这是整个步骤里最重要的前提,干得不错。”
千里迢迢、含辛茹苦,终于得到一份褒奖的李英杰满含辛酸泪,继续说道,“能够按照你这苛刻的要求找到这家工厂,其实挺吃运气的。”
周鑫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本就闲来无事的李英杰看到周鑫愿意陪着自己闲聊,自然更添兴致,“还记得上回拿给你们那几部远远低于市场价的手机吗?”
周鑫点了点头,“难道说,他们也看重了山寨这条路?”
尽管不打不相识了这么久,可每当碰上周鑫这种给点蛛丝马迹就能举一反三的天赋,李英杰总要嘘唏不已。
平庸不代表傻,李英杰在和周鑫共事一个月后,终于明白了父亲让自己接近周鑫的原因所在。正如他羡慕不已的,恰恰是父亲觉得自己远远欠缺的。学习,这就是让他跟随周鑫的目的。
“可我怎么觉得除了打击就只剩打击了呢?”
李英杰开始觉得父亲似乎做错了什么,至于更深层的目的,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凭借自己的能力去想出的。
“你说什么?什么打击?”周鑫突然听到了李英杰的自言自语。
“没,没事,我是说,他们虽然也想到了自主生产这条路,却没你想的那么…”
“那么阴险是吧。”周鑫接过话茬。
“这也没什么,本就是件碰不得光的事,遮遮掩掩不还是要背负骂名,提前自骂几句,就当是为今后做铺垫了。”
李英杰有些担忧的问道,“我那认识的朋友可是捣鼓了好几年的手机买卖,就连他对这山寨一词都避之不及,咱们真的有本事去趟这潭浑水吗?”
周鑫不答,反问道,“你对他说了山寨的事?”
虽然周鑫语气严肃,李英杰却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没有,我敢保证没向任何人吐出半个有关这件事的字,包括我爸。我就是隐晦的往那方面靠上了点边。”
“你怎么问他的?”
周鑫越来越简短有力的问话让李英杰有种老鼠遇见猫的感觉,就和父亲谈话一样!也不知道周鑫要是清楚自己在李英杰心中的形象赶上了李万年,到底是哭还是笑。
要想站在顶峰,你一定是孤独寂寞的。有得必有舍,称孤道寡的同时,一切情缘都将斩断。
李英杰仔细回想着当时对话的情形,“我问他,既然自助研发一个手机品牌这么劳苦费功,还吃力不讨好,为什么不傍上一个知名品牌,趁机低价销售呢?”
周鑫微微一笑,“你那朋友当时的脸色肯定不太好吧。”
李英杰有些不自然的搅拌着咖啡,“又被你给猜中了,要不是相互熟悉了这么久,我敢肯定他会当场翻脸。可我到底说错什么了呀!?”
这是一直困扰在李英杰眉间的问题,今天终于在周鑫的压迫下问了出来。而且,周鑫相信,如果自己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他们之间必将产生新的裂痕。毕竟,是他安排李英杰询问工厂的事情,无论差池出在谁的身上,周鑫都要背上最重的那口锅。
“原因很简单,山寨手机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入行早的何其多,能够撑到现在,没有一个是平庸之辈。他们的眼光,其实早就盯上这块肥肉。”
李英杰听完更是不解,“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为啥你不让我提及山寨手机这件事,多个朋友多条路子,大家携手合作不是更好吗?”
周鑫没有正面回答李英杰提出的问题,“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完你就明白了。”
“就好比我们桌上的这杯咖啡,全店的人都知道这杯咖啡价值连城,喝上一口就能瞬间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赢取白富美,走上人生的巅峰。”
一开始还不以为然的李英杰立马被逗乐了,“哈哈,你这个比喻,简直了,快说,快说,接下来怎么回事。”
被打断的周鑫也不多说,“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要是敢第一个动手,哪怕将自己心中想要动手的讯息告诉其他人,不要怀疑,你一定是第一个被淘汰出局的人。”
不等李英杰消化,周鑫又接着说道,“大家走进这家咖啡店和进入手机市场都是一个道理,不都是为了字面上的意思吗。一个为了这杯咖啡,一个为了拓展自己的手机业务。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大家心底的想法,相互之间洞察的一清二楚。
可自己心里怎么想的是一回事,摆在台面上说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你要是敢把这家店里所有人都想喝这杯咖啡的“秘密”抖搂出来,没人会把你当做英雄,只会踩着你的尸体说上一句傻子。”
“为什么?”李英杰不能够接受。
“因为这就是游戏规则,是所有人从一开始就遵守的不成文的潜规则。毕竟,山寨手机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大家暗地里怎么八仙过海都没事,一旦拿到明面上,引得世人的关注,让官方采取了强制措施,你就是这个阴影背面所有人的敌人,不死不休。”
看着有些挣扎的李英杰,周鑫还是心狠的说上了最后一句。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啊。”
李英杰面部狰狞,“不,他是我这几年下来最要好的朋友,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
后面的话李英杰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知道,这就是事实,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那为什么他还要自己弄一个手机品牌呢?”李英杰的声音有些沙哑。
周鑫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喝完最后一口咖啡。
“我明白了,这就是他的神通,想要瞒天过海的一个手段。原来,他早就出招了啊!枉我还好心好意的想要将赚钱的门路告知于他,原来他早就选择了抛弃我。什么有福同享,什么有钱大家赚,全都是狗屁!一文不值的狗屁!”
周鑫问出了今天最后的一个问题,“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正在发狂的李英杰顿时挺直的怔在了板凳上。
已经得到回答的周鑫招手喊道。
“服务生,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