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脸这件事谁做谁上瘾，前提挨揍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按理说，李万年这种叱咤风云的枭雄级人物不会在意这些低趣味，但今天，兴趣格外的足。
好整以待的李万年，就这么双臂互绕的抱在胸前，全神贯注地看着李海胜那张因为始料未及，而不停变换颜色的脸。仿佛在欣赏一幅大师级的泼墨画，那样的专注。
“这是咱们公司李海胜李总在其它文件上的签名和盖章，如果在座的各位老板还有质疑的话，不妨相互传阅一下。相互比对，就能准确的判断出到底是谁在口是心非。
哦，忘了介绍，我是星海地产公司的行政部主管，也是李总的私人秘书，你们可以叫我梅红，梅花的梅，鲜红的红。亲切一点的话可以称呼我梅小姐，但我最讨厌别人叫我小红，希望在座的各位不要因此而引起一位女士的反感，至于后果如何，眼前就有最好的例子，谢谢。”
此时的李海胜仍旧不可置信地望着那张俏脸如画的脸，再仔细向着穿着打扮看去，却意外的发现，耳环上的吊坠不见了，脖子上的项链也无影无踪，就连身上的裙子，都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款式。
如果让李海胜来形容，眼前的梅红居然有了突如其来的陌生感，话语的伤人永远抵不过行动。这一次的董事会不像是为自己准备的，而是梅红的一场告别会，告别曾经，也挥别了自己。
所有合同文件在董事们的手中传了个遍，放眼望去，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两个字。如果是刚入门的菜鸟，或许会以为这些看似道貌岸然的家伙们是在为滚动播放的图片内容而揪心，只有静静坐在一旁的李万年知道。商人是逐利的，或许一时的恻隐会让他们回想起自己曾经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但当赤裸裸的利益摆在面前，人，也只不过是另一种身份象征而已。
“这么多！”
“这家伙一个月的流水，居然能赶上咱们半年的分红，还是加在一起的总和。可想而知，他那公司一年的利润会有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大的惊人。”
“难怪当初走到那么干脆，宁愿从头再来也不愿继续留在总部，原来早就规划好了自立为王的方案，还事先演了一出苦情戏，用来麻痹我们。现在才知道，无论赚了多少钱，要想从铁公鸡身上拔毛，简直天方夜谭。”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够了！”
李族老将茶杯狠狠地砸在会议桌上，终止了持续发酵的闹剧，也让自己的手下少丢点自己的老脸。都说人死如灯灭，自己马上就要熄灯了，他不想到了最后连个遮风的灯罩都没有。
“海胜，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可以反驳，也可以指正，甚至状告其他人诽谤也好。如果你放弃，董事会将以滥用职权，涉嫌行贿受贿的罪责，将你逐出董事会的行列，交由公司总部进行后续的问题处理。至于你犯下的刑事责任，还有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我们决定将手中的资料递交给相关的部门，由专业人士对你的所作所为进行评估，你看，这样的处理方式如何？”
姜还是老的辣，以前这是周鑫对李万年的直观感受，如今被李万年用在了李族老的身上。
不快不慢，非要等到议论声大到快要抑制不住的时候才采取行动制止，让李海胜听到人群的心声，也是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你已经彻底失去了曾经的辉煌，这条前行的大道上已经没了你李海胜的容身之处。你看，不是我这个做长辈的逼你，而是群众的呼声让我下了这个决定，这就为后来的处理方案，找到了完美的替代品。无论决定是好是坏，都是人多势众造成的后果，和他李族老没有直接关系。
最绝妙的是在后来的话，给你反抗的机会，可董事会上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举手表决的，多数服从少数，答案早就不言而喻。紧接着，拿掉李海胜董事会董事头衔的李族老还不罢休，直接盖棺定论的安排了罪名在李海胜的头上。既尊重了事实，也卖了李万年一个面子。你看，恶名由我来背，你直接宣判他的死刑就好。
可实际上，罪证早就由李万年这边公之于众，唯独少了宣判的过程。你见过死刑犯被无罪释放后回头报复过宣读结果的法官吗？只有那些揭露自己的罪刑，一字一句都将自己往断头台上逼的律师，才是他们重归自由后手刃的对象。
也就是说，他李族老前前后后就走了过场，听了一出戏，看了一场电影，最后还意犹未尽的登台表演，谁也不得罪的压轴出场，还平白无故的落得一个大义灭亲的美名，简直名利双收，堪称职场风波零风险解决的模板。
李海胜放弃了吗？没有，一个习惯了耀武扬威的人，是容不下舞台上的聚光灯打在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上。无论接下来的辩证之路有多坎坷，他只能咬紧牙关的背水一战。一旦退后，等待他的，就是永不见天日的牢狱之灾。
“啪啪啪。”李海胜站了起来，尽管没有了梅红的搀扶，显得格外吃力，但他依旧笔直地站了起来。
一个人的掌声显得突兀，但在场的所有人却没一个露出耻笑，他们心里清楚，接下来，就是刀刀见血，你死我活的大决战了。
“李总，李万年，李哥。”李海胜朝着李万年看去，忽然心脏绞痛，因为他发现，比自己还大几岁的李万年，丝毫没有岁月侵蚀的痕迹，就连眼角的鱼尾纹，都只是若隐若现。
努力平复心情，李海胜知道自己被意想不到的背叛给慌乱了阵脚，但他想要通过最后的垂死挣扎去证明当初那个海誓山盟的女人，她错了。
是的，此刻的李海胜平生第一次放下了金钱，整个内心居然被一个女人给填满，那些一幕幕的画面不断清晰在了记忆里，泪水和欢笑仿佛就在昨天。
“难道，这就是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