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青睐网吧,用场面话来说,这是一个朝阳产业,一旦国内的互联网度过拨号上网这段青葱岁月,马上就会迎来质的飞跃。在后世数据为王的时代,只有来自东方的巨龙敢拍着胸脯说道:劳资网民数量傲视群雄,天下第一!
但自家酿的酒只有自家清楚,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周鑫还真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这并不是瞧不起网吧生意,而是事实如此。就拿临门一脚的山寨手机来说事,如果真要是做强做大了,贴牌就能成为铭牌,甚至成为振兴中华的国民产业,后世的华为不正是如此。反之,你有听说过哪个连锁网咖的老板耳熟能详的吗?
尽管网吧的上限不高,但对于攥着一把资金苦于没有门道的周鑫来说,蚊子再小也是块肉,还能光明正大的往互联网上靠拢,可谓一举多得,这就是他如今分外上心的缘由。
这里会有人质疑为何没有考虑不动产,说句实在话,周鑫其实也有想过。可别忘了,李英杰虽然远走高飞了,万年地产却依旧高高耸立。你要说神州大地什么行业最难求得生存,除了政客,地产当之无愧。先不说那些牛鬼蛇神,就是你透露出一丝丝想要涉足的念想,那些原本水火不容的地产商们立马好得共穿一条裤子,什么国仇家恨,统统忘得一干二净。没办法,地就这么大,蛋糕也就这么多,为了多分一块,无数地产大亨们差点没把人脑打成狗脑,你这么一只不知死活的蜉蝣想要撼动大树?不好意思,一人一脚踩得你渣都不剩。
其实抛开上述这些卫冕堂皇的借口,还有一个最现实也是最不容忽视的问题。周鑫分到的“补偿金”做点小本生意还行,就算想买房子,囤到以后也能勉勉强强攒到十套左右,再多,还真是囊中羞涩了。不是刻意抬高地产行业的起步门槛,百万左右的资金,在九十年代投进去都不带声响,更何况即将到来的二十一世纪,和马上就要面临的地产泡沫。百万?恐怕皱不起一丝波澜。
说白了,万年地产就算垮了,也轮不到周鑫见缝插针,还是老老实实在虚拟产业中称王称霸,留得身前身后名才是正事。
这边和龚媚约定好时间,周鑫就和她一前一后大概间距了几分钟的时间返身进了台球馆,比赛也恰到好处的到了收尾的时刻。
“怎么样,这局一杰应该十拿九稳了吧?”
周鑫虽然眼神没有盯在某个人的身上,但李缘还是很自觉地回答道,“哎呀,你没来看真是可惜了,一杰这一局赢得真是侥幸,要不是最关键的一球虎爷出了失误,被罚了两杆,谁赢谁输还真不一定。”
顺嘴这么一问的周鑫暗暗生惊,在裁判都是己方第六人的情况下,还能以惊险翻盘收尾,再加上宋一杰至少也是业余老手的背景下,虎爷的台球实力可见一斑,恐怕能和职业九球手同台竞技了。
“怎么回事,我临走之前一杰不是两球领先吗?”
李缘也有些支支吾吾,“那个,我刚才也没仔细看,毕竟我还要兼顾你给我的任务,这一心二用的本事我还真有些招架不住,感觉比我在家乡打稻谷还累。”
周鑫这才猛然想起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了,“没事,结局是好的就行,我看时候不早了,闹剧也该到了落幕的时候。”
随着黑八的落袋,满头大汗的宋一杰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如同雕塑一般望着仅剩两颗球的台面。
迂腐这个词任何人都知晓是贬义,宋一杰却知道用在自己的身上再恰当不过,这里仅限于三天前的自己。
然而迂腐或许目光短浅,但不代表智商低下,相反,能够乌鸦变凤凰,没点头脑那只是痴人说梦。
从头到尾这一场比赛打完,带给宋一杰的感受就是:假!假到不能再假。自己无数次的失误,都被那个临时找来的裁判视而不见,除非太过明显,不然像擦到对方花色的台球这种,基本都装作瞎子。与之相反,对于虎爷的一举一动,那真是吹毛求疵到了极点。白球蹭了对方台球的边,两杆;巧子没放好掉到桌面上,两杆;最离谱的是,不小心撞了一下台球桌,捂着裤裆的虎爷还得委屈地看着宋一杰捅上两杆。那种滋味,就跟开塞露塞进自己幽静深处的感觉一般无二。
虎爷也想虎身一震以示不公,不然道上的面子就在这左一杆,右一杆的情况下被丢得干净彻底。可斗狠的目标仅限于那种流动摊贩和一些外地人开的小商小铺,别说这种几百平米的大店了,就是本地人开的面馆,虎爷上门也得老老实实吃完了给钱,顶多吃的时候使劲的将免费的泡菜往碗里倒,以解心头之恨。
要说为啥,道理很简单。世纪之年,这是一个万众瞩目的时刻,小打小闹在有关部门的眼里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闲汉自古以来就屡禁不止,与其大炮打蚊子的兴师动众,还不如画个界限放任自流,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那才是相安无事的大家好。
可无论是本地人的商铺也好,一百平米以上的大店也罢,多少能和红色机构沾上点边。就算无亲无故,好歹多年经营积攒下来的左邻右舍也不是好惹的。人不怕鹤立鸡群,无论这头鹤多高多壮,照样月黑风高杀人夜。可怕就怕在聚沙成堆,聚流成河,人多力量大,这是句老话,也是虎爷惹不起的一句实话。
吃了哑巴亏的虎爷尽管此时此刻如鲠在喉,却依旧只能混着唾沫,喝着鲜血往下咽,谁叫第一局的比赛就是这一局的翻版呢,只是这河东河西间隔的时间也太短了点,人家都是三十年,这连三十个时辰都不到,未免也太现实了点。
“还比吗?”这是周鑫主动找上前的一句话。
“比…”
虎爷还未说完,周鑫爽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不好意思,我不比了。这是满打满算的一千块钱,足够你们在这玩个通宵,如果老板愿意的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虎爷板着脸问道,“是用钱来羞辱我吗?”
周鑫也不去理会这种卖了还立牌坊的愚蠢行为,“我们是学生,祖国未来的花朵,偶尔娱乐一下就当劳逸结合,没工夫在这无端的空耗时间。”
“恕不奉陪!”
丢钱,闪人,一气呵成。
只是走之前不露声色的往虎爷的身边看了眼,在得到心领会神的点头后,周鑫一行人扬长而去,逐渐不见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