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趟工作室。”
短短的几个字,却像耗费了电话那头的人有限的精力。
挂断电话,周鑫叫上了宋一杰,“一杰,跟我出门一趟。”
正在整理衣物的宋一杰心领会神道,“好的,这就过来。”
走在出校的路上,宋一杰有些担忧的说道,“贴吧的摊子越铺越大是件好事,可相对应的,只留胡刚强一个人管理后台,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一点。我知道最初是为了保密工作,可进行到了这一步,我觉得是时候向外扩招了。”
周鑫面不改色地说道,“要不然,你以为我叫上你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光是讨论下一步的计划,何不找个更充裕的时间。”
这才明白画蛇添足的宋一杰闹了个大花脸,“早说嘛,害的我东想西想做的全是些无用功。”
边走边谈,在路过一家面馆门口的时候,周鑫停了下来。
“老板,来三两的牛肉面,记得少放一些辣椒,我待会打包带走。”
“好咧,小伙子稍等,马上给你送来。”
看着周鑫又走进旁边的小卖部里买了几瓶水,宋一杰终于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我说猩猩,你半个小时前不是刚吃过午饭,我记得那饭的分量挺足的啊。怎么现在你又买来这些东西,你这肚子也太不经饿了吧。”
付完钱的周鑫没好气地说道,“你忘了我们是要去哪了吗?”
“去胡刚强那儿。”宋一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帮他买的,可万一他要是吃过了怎么办?”
“你读书的时候就没有过废寝忘食?就算你没有,也没有见身旁的人出现过这种状态?”
宋一杰还认真想了想,“这倒是挺常见的,听你这么一说,就胡刚强这做起事来连命都不要的作风,还真有可能忘了吃喝拉撒睡。”
“不是真有可能,是肯定。”周鑫丝毫没有迟疑的下了定论,因为他见过后世宅男的恐怖记录,别说吃饭睡觉了,就连三急都是能憋就憋。有些丧心病狂的,干脆拿个桶放在桌子下面,直接就地解决。和这些不务正业的宅男相比,一旦进入工作状态的胡刚强,那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存在。
说也奇怪,一个原本满腔怒火,带着私心的人,因为周鑫的诱导才一拍即合,走上了携手合作的道路。可这其中的关系有多脆弱,只要是个明眼人就能看的一清二楚。远的不说,一旦贴吧进入到收费模式,摆在他们二人眼前的,就只有明晃晃的恩断义绝。
可随着贴吧的不断扩充,从一个骨架子逐渐有血有肉的丰满起来,胡刚强反而没有了最初乱七八糟的想法,甚至觉得曾经的那些杂念是对这件神圣事物的一种亵渎。为何神圣?这都得依仗宋一杰的三寸不烂之舌,硬是将“第三世界”的理论知识,原原本本、彻彻底底的灌输进了胡刚强的脑子里,就和武侠小说里的醍醐灌顶一样,那是绝对毫无保留的。
既然自己亲手开创了一个世界,或者说,是这个世界里的一小片领域,但依旧是众神一般的人物。一旦当了神,严于律己,宽于律人就成了唯一准则。贴吧也不再是自己复仇的一种手段,而是茁壮成长的树苗,迟早会成为枝繁叶茂的生命古树。
胡刚强思想上的转变都被周鑫看在眼里,在无比欣慰的同时,也为此生出了深深的担忧。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原本就是个今天的事绝不拖到的明天的人,直接进化成了工作狂人,连明天的事也想今天完成。一旦被他完成了小目标,就愈发的得寸进尺,后天的,大后天的,甚至一个星期的工作,他都恨不得压缩至一天内完成。
人人都说惜时如金,从胡刚强一分钟恨不能掰成两分钟来花,周鑫总算找到了这句成语最合理的解释。
一路上的店铺很多,以至于到了工作室的门口,周鑫和宋一杰两个人的手上,大包小包的塑料袋两只手都快拎不过来。
看着腾不出地方的手,宋一杰苦笑道,“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我们是上门的亲戚,还是多年未见有事相求的那种。”
周鑫笑道,“你还别说,有事相求这句话算是说对了。我们今天来,不就是希望胡刚强能够放下心中的芥蒂,走上正常的人际关系中的轨道上来吗。”
“好像是这个道理,毕竟后台这一块没有他的全心配合,一时半会还真不会有太大的进展。这么一说,胡刚强在我们这个团队里,至少也算元老级别的人物了,真要是做成了,就冲这份执着,怎么说,一个部门经理也是没跑的。”
周鑫听着有趣,“怎么,这就开始履行人事部经理的权利了,你看给我安排个什么职务比较合适?顺便商量一下我们的薪资问题,是年薪过万,月薪过万还是日薪过万呢?”
“嘿嘿嘿。”宋一杰干笑了几声,“我这不就是随口说说嘛,过过嘴瘾还不让了。”
“哼。”周鑫冷哼了一声,“我这是提醒你,无论你以前对胡刚强的看法有多糟糕,那都是过去式,既然他已经证明了自己存在的价值,就要摆正态度去面对他。这一次是提醒你,下一次直接警告,你要是还学不会怎么一碗水端平,那就对不起了,必定会有一个人出局。我希望那不会是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明白了吗?”
“哦。”被教训了一顿的宋一杰低着头,情绪有些低落。
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重,可周鑫知道这是任何一个新兴团体走向成熟,必须要经历的一段阵痛。都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连古代广袤河山都不能够填满有功之臣的贪欲,更何况自己这点小小的方寸之地。前期不把话挑明了,等到稍有起色,鬼知道会不会出现致命的见利弃义。
虽然就宋一杰和胡刚强这两个人的品行来看,过河拆桥的事是绝对不会上演的,可架不住两个人相互看不顺眼啊!一个觉得对方不学无术,成了江城大学史无前例的第一人,永载史册的耻辱;另一个则认为对方做的功劳有限,不就是定几个前台框架,模板都是现成的,随便找个初中生都能胜任,凭什么能和自己平起平坐。
这还是贴吧刚刚起步,没有进入到盈利模式。一旦有了收入,谁高谁低,一不小心就会引发出一连串的勾心斗角。到了那个时候,可就不是两个人之间的斗争了,而是两个部门。最要命的是,一个是命脉所在的数据部门,一个是颜面所在的策划部门,这两个要是斗起来,都不用竞争对手的出手,不过两三天,自己都能把自己玩死。
所以说,此刻动用的重典就是预防未来可能出现的自掘坟墓,再重都不嫌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