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一棋一听藤谷,心中的烈火就几乎熄了一半,“打死我都不回去了。”
可他的话音刚落,哈哈,哈哈哈哈——
一串妖妖的“哈哈”声突然从他们的头顶飘了过来……
马一棋不由一愣,搂着绮绮的手,也不禁松了开来。
哈哈的笑声太妖了。先时听着,马一棋是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但鸡皮疙瘩之后,心竟像被春风抚慰、春色明媚着一样,心间荡开了一圈圈涟漪,自己也像春日荷塘一样了。
妖精。
脑海顿然闪出这个念头,马一棋的心不由一乐——
白骨精。妖妖的身子妖过来。
孙悟空。金棍闪射万道金光。
猪八戒。大肚子咕噜着肉香。
白骨精。一篮玉包子喷香而来。
唐僧是假慈悲吧,他忸忸怩怩、忧忧柔柔的肠肠肚肚,说不定就是希望白骨精将他吃了吧?
马一棋觉得孙悟空的金棍是没必要闪射金光的,更没必要死打人家白骨精。人家妖人家的,也没妨碍着你呀?人家妖得美,你不喜欢,闭上眼睛不看就是了。
因为马一棋觉得,一阵笑声,就让自己的心涟漪阵阵,生机勃勃,是不应该生出杀心来的。孙悟空如此死打人家,心态肯定不正常,跟太监没什么两样。倒是猪八戒实在,肚子想着白骨精的一篮肉包子,六齿耙就从来没想过要打白骨精一下。唐僧的心情是矛盾的。一方面,他希望白骨精将自己吃了;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修炼得那么辛苦,一下被白骨精吃了去,似乎又讲不过去。
孙悟空没将自己领导的心思摸透,死打白骨精,领导岂能不生气,岂能不给小鞋他穿,借故赶他走呢?
刹时间,马一棋就感到有点为难。当孙悟空,自己是当不成的;像猪八戒?也显得太低档,不就几只肉包子么,也就那样忘乎所以了?唐僧呢?唐僧显然又太过虚伪,更不是他马一棋所要学习的榜样。
没有现成可以参照的人物,马一棋真就有点为难。
不用说,在他为难之际,红光一闪,一袭红裙就从半空飘逸而来。
噢,好美。
马一棋心里禁不住道。但也想,怎么不是白裙子呢?白骨精穿的好像都是白裙子啊。
哦哦,白裙子一般是与仙女搭配的。
妖精,既是妖,颜色肯定也是妖艳的,这才符合她们的身份。
不管吧,先欣赏了再说一一
红裙飘逸,红裙薄如蝉翼,女子(嗯,暂且是女子吧,人家也不一定是妖精哩)修长的身子,闪着万种风情,万世风光。看一眼,不着迷的不是人。脖子上的脸蛋儿,哦,那是很俊俏的瓜子脸,而且俊俏的脸蛋上,还配以靖致的鼻子,鼻尖一跳一跳的,就十分诱人。一双弯弯月媚,一对勾勾的狐眼,谁不想被妖都不可能吧?
相比红裙女子,马一棋觉得绮绮就平淡了一些,缺少了一些什么东西似的。没有一种震撼心灵的力量。
是的,马一棋感到自己是被红裙女孩震撼了。
当红裙女子飘落到他身前,妖妖地立着的时候,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激动之中,还没回过头来。
“哟,绮绮小妹,怎么找回这么一个肉墩回来啊?”红裙女子不解地望着绮绮道。
绮绮笑了一笑,“东诗姐哦,这还是我等了一万年才等到的货哩。”
肉墩?
货?
回过神来,马一棋不满了,自己一个在棋城呼风唤雨的赌圣,怎么变成了肉墩,怎么变成了货呢?太有眼不识泰山了吧?
嗯,绮绮怎么又会跟红裙女子成了姐妹?还说什么等了一万年之类,她死了还不到一个月啊。
莫名其妙。
不能客气,马一棋便盯着红裙女子道,“你才是肉墩。”
“哈哈,哈哈哈,我这么窈窕还是肉墩,你是什么呢?”红裙女子迎着马一棋的目光,发出挑战似地道。
“我么?我是人。”马一棋本想大气凛然地说的,可话一出口,却好像跟人家很熟似的,说得亲亲切切的了。
日他娘的怪了,怎么会这样的呢?马一棋深刻地检讨自己。这一检讨,马一棋自己就脸红了。因为他盯着红裙女子的目光,竟然是盯着人家的那个,还拼命地在上面那个。
太不争气了吧你?
马一棋暗骂自己。
“哈哈,是人就好,我就怕你成了鬼,吃之无味。”红裙女子,不,是东诗,开心地笑道。
“东诗同志一一”马一棋脱口道,马上就后悔了。但后悔归后悔,他马上又反思,我怎么会称她东诗为同志呢?跟她并不熟啊?怎么知道她的志向是什么?
是要比西施更美?
有点这种意思。先有东,后有西。她东诗在先,西施自然就在后。而且“诗”要比“施”高档。诗是诗歌、诗意、诗画、诗人。施是什么?施肥、施工、施礼、施加、施行、施展,最了不得的就是施政,都是干活类,哪来半点的潇洒?诗人就不同了,随便拉出李白、陶渊明来,都是酒醉南山,对影成三人的。
“你别抬举我了。我的追求很简单,就是吃人。”东诗打断马一棋的思路,代他回答道。
“我又没问你,你答这么快干什么?”马一棋觉得太直接的东西,是没有多大意思的。
但一一
东诗一身水水地润了过来……
太那个了吧,太那个了吧。斯文点行不行?马一棋一边往后退,一边心里道。绮绮那个样子,自己就顶不住了,再加上如此东诗,我死定了,死定了。
做鬼都愿了。
谁说的?
你自己说的啊。
我一一
马一棋真莫名了。然而心中的涟漪却不会莫名,水意正一圈一圈地漪向他身上的每一根汗毛。
水和水相融。
水和水相合。
这水才是他们真正的志同道合吧?
要不,我怎么会称她东诗为同志?
马一棋的身子往后退,心却想着前,恨不得自己一水过去,同志一番再说。
但这是不可能的吧?绮绮正妒妒地望着自己哩。虽说还没和绮绮发生过什么真正的实质性的实体相亲,但自己的心是给了她的啊。起码在前面是想给她的。我这么跟东诗同志,能对得住她么?
然而,东诗的……
死顶你个头,你也想做唐僧,虚虚伪伪不成?
谁说我想做唐僧?
你自己啊,要不怎么还不对东诗哗啦过去?
“嗯,东诗,你不要再过来,你再过来,我真的就不客气啦。”马一棋严正地说。
严正个屁么,他发现自己的话是另一层意思,分明是带着挑战性的:东诗,你敢再过来的话,看我爱不爱死你。
哦哦。
完了,竟然上升到爱去了。九不搭八,三不识七,刚见一眼,就说到爱的份上去了。难道这就是妖界的时间观念?或者说一见就要钟情的?多一秒都是多余的?
一眼,就已经尽在不言中,什么都通了?
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天地万物,大家相互看一眼,心灵就相通了,还会有什么矛盾呢?还有什么志向不可相同呢?
这太诗人了吧。诗人的浪漫可以这样。但你马一棋是诗人么?东诗是诗人么?
“傻瓜,我就是你的诗啊。”东诗笑盈盈地说,身子一柔,就柔入了马一棋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