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一棋越听越懵,不知他俩在说什么。只知他俩一个叫高瑶,一个叫张晖,名字都怪怪的。
直接叫高逑、张飞不就得了?
他想坐起身,手触到自己的身子,竟是光赤赤的。忙用手拉上被子,好像生怕被别人乘机割了他的小东西似的。
高瑶和张晖对望一眼,吃吃地笑了。
笑什么?莫名其妙。
“是不是看我胖,觉得好笑?”
“他胖?张大哥,他说他胖,真是笑死人了。”张晖笑道。高瑶也望着他说,“你怎么会胖?你一等的英俊公子。”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不胖?马一棋想。手忙伸入被子摸自己的大腿,这一摸不要紧,一摸则令他惊恐万分一一
大腿厚厚的肥肉、松松软软的肥肉不见了,代之的是结实的,一条溜滑匀称的大腿。
大屁股不用说了。原来肥肥的像大磨盘一样的,此刻却坚坚实实,很世界标准的屁股。
头,我的大头呢?
马一棋最关心的是自己的大头。那可是智慧的象征,棋城赌圣的招牌啊。
摸,赶紧摸。
摸得马一棋几乎掉进了地狱。
大头哪里还在?
按他心里的说法,或者是感觉,他的头简直就是被人修理了一半,或者说是被压缩小了一半。
太过分了。这不等于要了我的命么?
他猜,肯定是西门吹梦搞的鬼,正想破口大骂,只听张晖对他道,“靓仔大哥呀,你这是在我们的船上。”
我怎么会跑到你们的船上来的?马一棋想说,但他没说。没说的原因是张晖说的一声“靓仔大哥”,十分合他的心意。在棋城,大家都叫他是“肥仔”,从没享受过一声“靓仔”。靓仔比英俊更胜一筹,它除了靓之外,还代表着一种灵气。就是说,西门吹梦对他怎么变,都万变不离其宗,没将他的灵气变走。
男看男的都说靓,那肯定是很靓的了。
“有镜子吗?”他不由问张晖。张晖感到有点愕然,但片刻即道,“你要镜子干什么?怕被水泡残了你?放心,你半点也没有憔悴,还是那么靓。”
什么水泡了泡了的,我什么时候被水泡了?马一棋心下莫名,嘴上却不敢说出来。西门吹梦搞鬼搞马的,谁知道他会搞出什么名堂来?便对张晖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觉得我的额头有点痛,看是不是青了,还是什么的?”
“那还用说?肯定青了。你昨晚自己拼命地用头撞床板,我们拉都拉不住,你嘴里还说什么来着。”
“我说什么来着?”马一棋急问。
“你嘟嘟哝哝的,谁知道你说什么。”说罢,张晖拿来镜子,“你自己看吧。”
接过镜子,马一棋一照,惊得差点没喊出声来。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一千个一万个准备,但镜子里那张靓脸,却是那样的陌生,令他一时找不着北。
“额头是青了一块,但靓仔依然嘛,是不是?”张晖特别爱说话。也正是张晖的爱说话,使他马一棋感到一种亲切,从找不着北,到找着北了。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渐渐就喜欢上了。一眼看上去,那是眉清目秀的,很有岭南人那种清雅高远的灵气。他想西门吹梦还不错,没将他变成黑咕隆咚的非洲人。不过非洲人也不差。在棋城的时候,一个搞巫术的非洲女郎,想巫他的赌术。赌术没巫成,倒是她自己的那个贴着他的额头,幸福地颤栗,差点就要跟他回了兰园。要不是她父亲及时赶到,硬将她拉走的话。她走后,她软软暖暖的那个,足足在他的额头长驻了三个月。便想,如果西门吹梦将他变成黑人,按照棋路的发展,他必定是乘上大帆船,飘洋过海,寻找那位非洲女郎去的。
眉目很清秀,鼻子也很精致,还略略有点勾。这勾不能小看,如果没了这小小的勾,他就缺了一股英气。脸部的轮廓也很好,既显得靓,又不失一种岭南人的豪气。
就是嘴唇皮略厚了一点,是纯朴而不太会说话那种。看来,西门吹梦是希望他心灵,而不要嘴巧。
祸从口出嘛。
“看够了?”张晖笑问。
忙将镜子给回张晖,马一棋笑答,“看够了,看够了。”
“了”音未落,他马一棋突然觉得鼻子闻到了淡淡的胭脂味。胭脂味显然是从镜子散发出来的。
两个大男子也用胭脂?
也难说。马一棋想,看他两个奶奶油油的,脸圆如鹅蛋似的,本身就像女孩相。偷偷涂点胭脂也说不定。
“我的衣服呢?”马一棋想起身,不由问。
“衣服?你哪还有衣服呀?”张晖望着他道,“我们把你从水里救上来的时候,你就是光赤赤的。”
“哦。对了,我记起来了,我们的船是在洞庭湖出了长江不久,就遇到风浪翻了。”马一棋很醒目,知道西门吹梦将他弄到水里,是要泡走他的一身肥肉,泡给他一身清灵。不是水灵,水灵都是指女孩子。
“可不是嘛。”张晖道,“我们快走了半个时辰,要不,我们的船也完了。”
“其他人呢?”马一棋明知故问。
“都没见,就救了你一个人。”张晖答。
马一棋“哦”了一声,脸上作出很悲伤的样子。
“靓仔大哥,你也不用太过悲伤,也许他们被别人救走了。”张晖安慰他道。
他点了点头,心想他张晖真善解人意,可惜是个男的,如果是个女孩,那真是很不错的女孩。嘴上却道,“但愿老天能保佑他们。”
“会的,老天一定会保佑你的朋友的。”张晖道,过了片刻,他又问马一棋,“他们都是跟你一样,是赴京城赶考的吧?”
马一棋想答不是,这念头刚出,他就觉得不妥,一个灵气盎然的靓仔哥哥,定是个才艺双全的读书人嘛,读书人要沿长江到京城,不是去赶考,还会干什么?所以他忙道,“是的,是的,都是一块赶考的。可惜……”
“看你,又来了。既是才子,老天肯定会保佑他们的嘛。”张晖嗔怪道。
马一棋心里一颤,这嗔怪的口吻,一般都是出自女孩子的,他张晖怎么会这样呢?真奶油到了大半女性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