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道人言及至此,立即被乔竹酒打断道:“那我以后就不用跟着祁老头挥剑跑山、踏湖而行了?不妥不妥,虽说玄老头你和祁老头都是仙人,但毕竟我先跟着祁老头学本事,总不能做那喜新厌旧的勾当,若一定如此,那我便不拜这师了o”
玄霄道人一瞪眼,右脚本能下离地一寸,又让他把那想狠狠踹上乔竹酒一脚的念头强行压下,咬着牙说道:“谁说不让你跟祁老弟学本事了?白天不行,你不还有晚上么!年纪轻轻,一日睡上两三个时辰足以!”
“尤其是,你少放两个有味儿又臭不彻底的屁,不就多出一分挥剑跑山的时间来了?”
乔竹酒爱睡觉就跟他惧寒、爱喝酒一样,都是天生的,当下一听玄霄道人想缩短自己的睡觉时间,不禁问道:“玄老头,我也没想着变得有多厉害,只要能打得过七八个人就行,书上不是说仙人都得有仙根嘛!你瞧我这个,指定当不得仙人,所以没必要学那么多本事吧……”
玄霄道人本想吼上乔竹酒两句不求上进,但人老成精的他思绪一转,立即改了自己涌到喉咙眼儿的话o“既然你这么听那位家中先生的话,那他有没有给你讲过‘师命不可违’的道理?”
乔竹酒听得出来玄霄道人又在给自己下套,所以他马上就要回上一句“没有”,谁知玄霄道人似是早看出他的那点小心思,追述道:“没讲过也无妨,先生也是师父,我也是师父,师父现在就告诉你这个道理,所以只要不是去做滔天大恶的事,我让你往东,你就必须走那与西相反的路懂吗?”
彻底认命的乔竹酒耸拉着脑袋,应道:“知道了o”
玄霄道人甚是满意今日之果,胸中因仙人醉被乔竹酒喝光的怨气也就此消无,随即乔竹酒突然抬头,指向那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老婆婆问道:“她是谁?为何我要跟她还学本事?”
和玄霄道人解决了两人之间的事,乔竹酒终于把前一刻和这位老婆婆发生的纠纷想了起来,说实话,让祁凡真、玄霄道人逼着学本事,苦点累点都没关系,毕竟他年纪再不大,也明白那都是为了他好o
可这老婆婆就不一样了,自己受苦受累好心帮她,她反而一脸理所当然的戏弄自己,这口气不出,难不成还以为他永远不会再是乔家少爷的身份地位了?
也不去打听打听,晋城里,谁敢对咱小九爷耍这等无赖伎俩?不打得你满地找牙哭爹喊娘才怪!
问及关于这位“老婆婆”的事,玄霄道人为乔竹酒解惑道:“祁老弟家中地方小,容不下两个人住,我便叫他抽空在村中为我讨了个安身之处,适逢这户人家的小两口回乡照看老父老母,就把地方空出来了,至于你眼前这位婆婆,乃是我一位老友,前几日你喝了仙人醉长睡几日的功夫,我便把她寻了过来,教你些武道之外的本事o”
乔竹酒闻言恍然,那老婆婆进入角色也快,上前两步看着他皱眉道:“凭你的头脑,即便有祁凡真和玄霄道人教你武功,真正自己踏入江湖也得被人活活算计至死,简单来说,你还远远上不得台面,只能一味丢我们的老脸o”
自打出生以来就没受过如此不堪评价的乔竹酒满心不服气,不乐意道:“老婆婆你也别急着下定论,你可知我自幼读书修文以来,一向过目不忘出口成章,说是满腹经纶丝毫不为过,就连家中眼光极高的先生都说我才高八斗,就算江湖里的人事物我还不尽了解透彻,也不该落得个让人活活算计死的评价吧?”
老婆婆哼了一声,说道:“远的不提,就说今日之事,在那井边,我叫你打水,你便毫无防备的背对着我在井边施为,说走不了路,你就把我背在后面送回家中,让你喝口水歇歇脚,你想也不想就一饮而尽o”
“以你此时的本事,如果我在井边把你推入深井,在背后给你捅上一刀,在水里投放剧毒,你认为你还有命站在这里与我理论么?”
话音落下,乔竹酒猛然惊醒,他也终于开始正视起面前这位老婆婆来,正如后者所讲,凭他此时的能耐,不管这位懂得变脸的老婆婆是否真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婆婆,也不管这位老婆婆会不会什么绝世武功,以上三种情况都足够让他把这条小命送到阎王手里,说到底,他的确是太大意了o
回忆起方才自己自报家门,说是守护陶安村的青苍派弟子那一幕,这位老婆婆给予的回应,分明是说她并不知晓此事,现在想来,这么明显的马脚露在外面,自己居然一点警觉也无,诚然当得“糊涂愚蠢”之名o
心虚的乔竹酒说不出话来,玄霄道人看到他吃瘪,乐乐呵呵道:“小子你也不必因此就低看了自己,千面婆婆想设圈套算计人,偌大的江湖里没有几个可以全身而退的,更何况你还只是一块内含温玉的臭石头,不敲打研磨一番怎么行o”
“千面婆婆?”
从玄霄道人嘴里得知面前这位老婆婆的名号,乔竹酒疑惑一声,显然对此称呼不明其意o
玄霄道人为其解惑道:“千面婆婆精通易容之术,缩骨拔骨、五官移位、变幻声音无所不能,尤其是我们这些老江湖,难免对人与人之间的圈圈道道了解深刻一些,总之你跟着她不求学得一手骗得天下人的易容术,只需习会如何判断出所遇人事物的好坏即可o”
头一次接触到如此有趣本事的乔竹酒兴致大增,正欲跟千面婆婆套套近乎,却见她视线移到一本正经给自己讲经的玄霄道人身上,声音阴冷阴冷的说道:“老家伙,你再说我一个‘老’字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