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江云看着这大街上稀疏的人群,有些好奇的问向身旁的云珠、云梦。
“这大街上的人好少,是大家都在家中歇息吗?”韩江云有些担忧的说道:“也不知道爹爹说的那吹糖人的手艺师傅会不会出摊......”
“小少爷,你别急啊,我们初来乍到,先和四周往来的人打听打听也不迟啊”云梦灿然一笑,打趣道:“也不知道这小地方有没有好些的胭脂水粉,要是不行,莫非以后还得从京城里边运过来?”
话音未落,韩江云人小鬼大,倒是先一步拉了个路边的算命先生,毫不羞涩的大方问道:“老先生,我想问问您知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卖吹糖人的手艺师傅,请您不吝告知!”
这算命先生中年模样,模样端正,却是有股子神棍之流的虚气儿。
韩江云不过四五岁的模样,长得颇为白嫩,眉目间流转着丝缕灵气,一身衣着谈吐更是远超平凡人家,算命先生混迹江湖,大本事没有,可是看人却不差,知道这来问路的小哥儿定然身份高贵,心里面有了几分猜测,于是赶忙陪出笑脸,说道:“哟喂,您找他干什么呀?”
韩江云愣了一下,心想这小地方的人莫非笨一些,他去找这吹糖人的手艺师傅还能干嘛?
“找他自然是为了买吹糖人吃,你可知道那人在哪里么?”韩江云有些不耐烦的回道。
“额嘿嘿,看您也心急,不过我得先知道您是谁才能告诉你那手艺师傅在哪里啊。”算命先生笑着说道:“要知道寻常人要我说话,那一句话就得三个大板,不过你我有缘,你只要告诉我你是谁,我便不收你钱,你看如何?”
韩江云小小的脑袋里此时满是不耐烦,可是娘亲告诉他要待人有礼,沉住性子,因此略微纠结后,他还是决定和这算命先生耐着性子回话。
恰巧,这时候云梦回头看见自家小少爷在和算命先生聊天,连忙将他拉到身后,厉声责问道:“算命的!你胆子倒不小,还敢套我家少爷的话,我看你是活够了!”
说话间,云梦就要教训这家伙,好在云珠拦住了云梦。
“你这是做什么,想让咱们才来就让人说三道四吗?小心夫人生气了,到时候你可别来让我求情!”云珠无奈的说道:“你这性子啊,要不改改,一准要闹出事情来!”
云梦原本想发作,但心里一考量,知道云珠说的在理,于是愤愤停手,只是背过身去,满眼都是不快,俏脸微寒,冷的让那路过的那些男人们都纷纷低头找缝。
“先生,小妹脾气不好,还请见谅,我们是新任县令韩大人的家眷,初来乍到,对这周遭并不熟悉,不知你是否知道那吹糖人的手艺师傅的下落?”云珠说话显然要温婉些,让算命先生铁青的脸色缓和了些。
“你们要找的那位手艺师傅姓汪,我们都唤他糖人汪,他的吹糖人是这块地界儿的一绝,你们要想找他,就走到街头,那里有条齐家巷子,那巷子口靠右边的第二家铺子就是他的糖人铺子了。”算命先生说的很详细,说完这一切后,他似乎有些不放心,又补充道:“那糖人汪是有本事的人,常言道越有本事的人,这脾气就越大,那糖人汪脾气也不小,还望那位小姐能收些脾气。”
云珠见算命先生这是在暗地里说云梦脾气不好,但也不在意只是笑着回道:“劳您费心了,不过你这人倒有意思,也不知你的名讳?今日你帮我家少爷找糖人,算是小因,来日若是遇到冤情,你可以优先来县衙府邸伸冤。”
算命先生一听,知道自己这算是走着大运了,当即起身作揖道:“如此浊世,韩尚书又是天下人公认的第一等清廉,如若可以,在下明日便要到衙门里头请韩老爷伸冤!”
“嗯,明日上午,你去衙门伸冤吧,我家大人最是公正清廉,但有冤情,必定平反伸冤!”云珠站在原地,平淡的说着,但这一席话却让周边的百姓纷纷动容。
现如今,人们都说这秦家天子的半边天都快让那些阉人盖着了,权阉横行,这百里县县令原本是阉党一派,平日里胡作非为,霸占平民妻女,搜刮民脂民膏,端的是这百里县最大的毒瘤!
“你说的话可是真的?我们百里县的天变了?!”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商户斗着胆子说道:“那狗日的赵天明当真走了?”
“这是自然!现如今,这百里县县令乃是韩默笙韩大人!”云珠毫不怯场,底气十足的回道:“我家老爷,如今的百里县县令乃是出了名的清廉正直,大家但凡有冤屈不平,尽可以报官伸冤!”
云珠这一席话似乎打开了一把陈年镣铐,将这些围观百姓心中多年积攒下来的困苦凄凉尽皆释放了出来。
看着周围的各色百姓,云珠心中也有着感慨,不同于云梦,她知道这些底层穷苦人的日子有多难过,现在直面这些饱受压迫欺辱的无辜百姓,她虽然只是一个贴身丫鬟,但却依旧希望能够帮帮这些可怜人。
“云珠!这些人的冤情自然有我爹爹,咱们要找的吹糖人可还没到手呢!”韩江云有些不满的拉了拉云珠的衣袖,说道:“你说半天也没用,倒不如让他们明天去找我爹爹!”
云珠无奈的看了看自己这位小祖宗,无奈点点头,只好和云梦一道先带着韩江云去找那糖人汪买吹糖人。
这条街的街头还是比较繁华的,各种店铺都有,这让怕住不惯小地方的两位丫鬟缓缓松了口气。
“还好,这地方麻雀虽小倒也五脏俱全。”云梦兴奋的看着截然不同的小城风光,兴奋的说道:“想来以后的日子也不会那么无趣呢!”
云珠倒是没有接话,一只手紧紧抓着自家少爷的小手,就这么缓缓的看着走在前面的云梦四处探望这新新之地。
刚才那位算命先生的话以及一众百姓的神态,让云珠到现在也没有安下心来,她打小就住在高官豪宅之内,朱门之外的世界,她并没有如此直接的面对过。
云珠看着兴奋的云梦,心中微微叹气,想到底了,她也不过就是镇宁公主的贴身丫鬟罢了,韩老爷就是平日里对她们再宽松,她和云梦也不过就是个丫鬟罢了,远近就是亲近与否。
“云珠姐姐,快来看呀,想不到这里还有这个玩意儿呢!”伴随着些许惊呼,云梦连忙跑回来拉云珠的手,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物什。
云珠轻轻拍开云梦伸过来的手,眉头微蹙,无奈的说道:“你这丫头,仔细把少爷摔着,到时候夫人责怪了,可别来找我求救。”
云梦俏皮的吐了吐小舌头,一把抱起了韩江云,一边说道:“我看见了流云酥,那个你知道吧?这两年京城里头有不少官员都爱把这流云酥当作平常点心呢!”
云珠秀美微挑,她也爱吃流云酥,原本想着离了京城,恐怕以后再难吃到这样吃食,没想到在这个小地方也有师傅会做这个。
“不如我们买几两带回去给夫人和老爷尝尝吧?”云珠笑了笑,提议道:“你去问问那糕点师傅,这流云酥多少钱一两。”
云梦嘿嘿一笑,明眸中有几分狡黠闪过,说道:“我们不妨多买些,咱们下次能够出来也不知道是几时的事情了,反正夫人给的零花够多,多买些也不打紧。”
云珠笑了笑,从腰间取出一只蜀锦做成的精致荷包,取出两块碎银交给了云梦。
云梦开心的接过银子,转身走进了糕点铺子。
高盛久是这家糕点铺子的掌柜,这家店铺从他爷爷手里传给他爹,这两年他爹年纪大了又转手托付给了他,算得上是这百里县的老字号铺子了。
平时他现在应该坐在柜台后面看几个高矮胖瘦,样子各异的伙计忙活,自己则躺在竹靠椅上享福,不过眼下他的一双眼睛却忍不住在看门外。
高盛久原本正想靠着休憩一会儿,哪承想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香风。
哎呦喂,这是什么香味儿?镇上卖胭脂水粉的刘掌柜和他是熟识,这股味道清幽宁静,让人一闻就觉得神清气爽,不消多想,这绝对是谁家的千金小姐从外边花重金买了贵重香粉。
伴随着竹靠椅嘎吱嘎吱的刺耳声,高盛久悄悄探出身子看向门外,却看见两个姿色上佳,穿着谈吐尽皆不凡的青春少女正带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稚童站在店门口,看样子是想买糕点。
高盛久连忙起身,叠着一脸笑容说道:“哎呦喂,姑娘看着眼生,是第一回来咱高记买糕点吧?”
云梦打量了一翻面前这个圆润的中年人,看着他领口的油渍,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是的,我姐姐想要些流云酥,你们这怎么卖啊?”
高盛久微微低下身子,说道:“您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这流云酥可是京城里一等一的糕点,听说就连当今皇上都爱吃呐!”
“行了行了,你这人怎么答非所问,你可不要墨迹,本姑娘可还有事情呢!”云梦终究是忍不住不耐烦了,草草打断了高盛久的话。
高盛久是个生意人,各色各样的人都见过,这脾气早就磨得和鹅卵石一般滑溜。
“哈哈,姑娘是个爽快人,那好我便宜些卖你,这流云酥一斤卖你十五枚怎么样?”高盛久笑着说道:“咱家这流云酥可是好吃的紧,不比京城里头的差哩!”
“你这流云酥怎么按斤卖,这糕点不都是按两卖的?”云梦有些不解,她记得厨房的采购姑婆都是按两来买这流云酥的,怎么到这里就按斤卖了?
高盛久站在原地,愣了愣,紧接着又急忙补充道:“这也可以,一两流云酥就卖你三大枚如何?”
“不用你便宜,我们按原价买就行,不要磨蹭,称个三两就行。”云梦说着就挑出一块小一些的碎银子交给了高盛久。
高盛久知道眼前这主顾不怎么有耐性,不消叫伙计动手,直接自己上手,取了三两流云酥,用牛皮纸包好,麻利的用绳子绑好后交给了云梦。
云梦点点头,接过糕点,转身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