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懋想要什么他一开口的时候蔡京就明白了,但是,蔡京眼里他除了姓“蔡”,跟他是远亲之外,真的是不多不少没有一点优点。即便是他舍了老脸亲自举荐,皇帝也未必能看得上,若是没人相争,或许还勉强算有点可能,但是,只要人来争,他是必败无疑。
蔡京这人最大的好处也许就是明白自己的分量,他知道自己是权臣,但是还不能一手遮天。左相这个位置,一定会有很多人都有想法,全部看他的眼‘色’,可以说是绝无可能。
蔡京很清楚皇帝可不是宠信他一个人,虽然分量不同,但是也有许多人能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当然,他那个不孝子还在的时候,情况大不一样。想要跟他们父子作对的,都得先掂量掂量。此刻,蔡京又想起他儿子的好处来了,不听话是不听话,但是,真的没几个人比他更‘精’明。
“唉!”蔡京叹了口气。
蔡懋最擅长察言观‘色’,他知道蔡京纵然天天咒骂蔡攸,但是心里最疼的也是那个儿子,他小心说道,“伯父是想大公子了吧?”
蔡懋实际上比蔡攸大了许多,论起血缘来也是正经的族弟,可是他从来都不敢跟蔡攸叫弟弟,或者是直接称呼他的表字,在家他从来都是叫他大公子,在外则称呼官职。而蔡京看他这么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就更加嫌弃了,他得找一个能做到蔡攸那种程度的才行,蔡懋显然没有那个能力,他也不想为了他去丢人现眼。
“想他作甚,险些被他气死。”蔡京随口说道。
蔡京余怒未消,蔡懋不敢在提,看见蔡京手边放着几张手稿,笔力甚微稚嫩。他心里便有数,笑着说道,“行少爷刚一开笔。就深有其父之风啊。”
说到孙子蔡京高兴了,“行儿的确是天资聪颖。我得亲自教导于他。”
蔡攸若是知道他爹要亲自教导他儿子,估计也就不敢离家了,可惜他走的时候他爹还对他们这一房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就连妻子受他连累不招人待见,不过一天的功夫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实在是太出人意料。
“老爷,李邦彦李相公求见。”
李邦彦曾任职尚书右丞。因父丧才丁忧在家,但是即便现在没有官职,那他也是曾经的右相,他来求见。管家哪里还顾得蔡懋是否在场。
李邦彦丁忧已满,他的目的不言自明,蔡懋的脸‘色’当时就变了,他甚至没敢看蔡京。
对于蔡京来说,李邦彦来的正是时候。他笑呵呵对蔡懋说道,“则勉在此稍后,老夫去见见李相公。”
“请李相公去书房。”蔡京吩咐道。
李邦彦其实是与蔡攸最是‘交’好,但是蔡京还不至于把儿子的朋友当做敌人,而且。只要李邦彦肯听话,他倒是很看好这个人。
李邦彦见了蔡京倒也没有虚假客套,他忙说道,“小侄听说京中变故急忙赶了回来,刚刚才到京中,过府一打听才知道居安已经离开了京城,可惜不过是半日之差,终究还是缘悭一面。”
居安是蔡攸的表字,李邦彦称呼他的时候都是十分随意的,在蔡府也是一样,但是,蔡攸此刻气儿还没消,即使对着李邦彦也是不加掩饰,“别跟我提那个孽障。”
“伯父请息怒。”李邦彦忙说道,“我虽然一直都没猜透居安的用意,但是我想他做事应该不至于糊涂至此。”
“你也不必为他说好话,他现在做的事情就是昏聩任‘性’,还留下这么个烂摊子,让老夫来给他收拾。”
蔡攸看来这个烂摊子他老爹是可以不用收拾的,但是蔡京却不可能不收拾,他们父子这些年树敌无数,稍有疏忽就会被人趁虚而入,而那后果,恐怕并不容易承担。所以,蔡京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填上他儿子留下的空缺,并且,要比从前做的更出‘色’。
各中道理李邦彦也同样明白,他不会跟他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虚词,“还请伯父暂且忍耐这一阵,等到左相的人选尘埃落定,一切就可以无忧了。”
“你怎知一定能够称心如意,也许新的左相正准备磨刀霍霍要老夫的‘性’命呢?”蔡京眯着眼睛,透些许审视的意味。
李邦彦似乎丝毫都没有受到影响,他沉稳的说道,“不管是谁做了左相,只要他不是个傻子,就不会跟伯父作对,圣上心中第一人的位置,永远都不会改变,跟伯父作对,他的位置也是保不住的。”
蔡京听着这些话很高兴,看着李邦彦也越发的顺眼起来,“邦彦三年丁忧,是朝廷的损失啊!”
“小侄万万不敢。”李邦彦急忙说道,“朝廷有伯父和居安辅佐,小侄实在是可有可无。”
“邦彦过谦了!”蔡京凝视着李邦彦,郑重说道,“现在居安不在,也该是你为朝廷效力的时候了。”
李邦彦也没想到说服蔡京会这么容易,也许他早就有所决断了,不管怎样,这都是他要的结果,“是,小侄一定尽心尽力。”
“有一件事情我要嘱咐你,居安此番铸成大错,我们需要为他弥补的地方还很多,你离朝数年恐怕凡事不能尽知,处事务需谨慎。”
李邦彦拱手道,“多谢伯父提醒,朝事无论大小,小侄都会来向伯父请教。”
蔡京甚为满意,一张老脸成了‘花’儿一样,“说不得老夫要为你‘操’持一段时间。”
“劳伯父受累。”
“老夫知道你与居安‘交’好,但是你绝不能学他。若不是他一意孤行,也不会有今日这些隐忧。”
蔡京怎么说他儿子都可以,旁人要是说了那就一定不行,这点道理李邦彦还是懂的,他诚恳的说道,“居安一定是有些事情还没想明白,等他想明白了就会回来的。”
蔡攸不过走了一天,蔡京其实就已经在思念他的儿子了,有这儿子在身边,并不需要他这般劳心劳力,虽如此,他嘴上还是咄咄‘逼’人的样子,“他最好不要回来,回来也是气我的。”
李邦彦淡淡笑了笑,“居安此番行事虽然让人捉‘摸’不透,但是小侄相信他一定有他的道理,小侄会派人抓紧时间寻找,只要一找到我会亲自劝他回来。”
蔡京叹道,“你也不必为他费心,我就当没当那个儿子。”
这样的话李邦彦可是不敢当真,他忙笑着说道,“父子哪有隔夜仇。”
蔡京叹了口气,他就是再生气也不能把他怎样,天底下哪儿有拧得过子‘女’的父母?他颓然说道,“休要提他。”
蔡京这么说了,李邦彦果然也就不再继续,朝廷上的事情他生疏了许多,正好趁机跟蔡京打听打听。蔡京倒也是一心想要扶持他,有问必答,绝不藏‘私’。
“你觉得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什么?”
蔡京这话问的奇怪,除了跟金人作战,还哪儿有更要紧的事情?蔡攸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才请罪离朝的,蔡京何必明知故问。
“小侄愚见,怕是圣上在意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吧!”李邦彦揣测朕说道,“然小侄离朝日久并不敢枉测生意,还请伯父不吝赐教。”
李邦彦的态度让蔡京在满意不过了,他忍不住想他那儿子要是能这样该多好!
“圣上现在最烦心的,自然是与金人的战事,不知道邦彦有何高见?”
李邦彦刚回京,不知道皇帝究竟是什么心思,他也不知道蔡京到底有什么想法,但是他了解蔡攸,以蔡攸的‘性’格,被完颜宗翰那么算计,不十倍的报复回来那是绝对不肯罢休的。可是,他却什么都没做,灰溜溜的逃出了京城,可见,他是早就明白他这仇报不了了。然而,明面儿上皇帝可是下定了决心要拼死一战的,这也的确像是一个皇帝该做的事情,那么,蔡攸的阻力来自哪里基本上算是不言自明了。
对皇帝影响最大的人应该是蔡攸,但是前提得是他们的想法没有太大的偏差,如有出现了偏差的话,皇帝最信任的人恐怕就会顺延至蔡京,毕竟,蔡京可是一切为皇命是从的人,他绝对不会有违背皇帝的时候,这一点他们父子两算是个不小的区别。
想到这里,李邦彦也就明白该怎么回答了,“金人战力如何小侄不敢推测,是战是和都在圣上一念之间。”
“圣上已经开始征调大军,誓死要与金人一战,邦彦这样说,老夫倒困‘惑’了。”
李邦彦心中暗骂老狐狸,皇帝朝令夕改的作风谁不知道,况且,就算是想战也得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但是,他现在跟蔡京说话还得是万分小心的,虽然蔡京暗示过他了,但是也可能随时改变主意,圣旨没下来之前,他还必须要哄住这老狐狸。
李邦彦不敢表现的太聪明,但是也不能显示太蠢,这个尺度除了他还真没有什么人能掌握的更好,就算是公认的聪明天下第一的蔡攸都做不到。
“圣上更明白君臣一心的重要。”李邦彦迅速抬头看了眼蔡京,有飞快的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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