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们起身,施姨娘抢着笑道:“这几位是亲家姑娘吧,我们要行个礼才行。”真姐儿含笑点过头,红笺过来指点,先从玉盈开始:“这是二姑娘,”
三位小姑娘从姨娘们说要行礼时,就如临大敌开始紧张。姐姐装扮似天人,到底是熟悉的大姐,在她面前就错了,也有担待。刚才看到姨娘们娴熟给大姐行礼,三个小姑娘第一个心思都只有一个,千万不要失了礼节,让人笑话自己,再把大姐也笑话了去。
看到姨娘们过来面前,插烛儿也似的曲身行礼,当然不会是下跪。玉盈这时候脑子里别的都没有,只有叶妈妈所教礼节。人一紧张,由不得面庞就绷起来,好在礼节没有错,也行得端正。玉盈起身时,又想起来叶妈妈说面上要带三分和气,玉盈脸涨得通红,对着两位姨娘看过去,生怕她们说自己绷紧了脸看不起人。
再看两位姨娘,躬身行礼起来后,那眼帘还是略低垂。玉盈这才松一口气,叶妈妈也说过,以下敬上,是不能抬着眼睛径直往对方脸上看的。要是见王爷见官阶高的人,不让抬头是不能抬头的。玉盈急忙在自己面上摆上笑容,刚才如何,她们没有看到才是。
身边不知道何时出现两个二等丫头,拿着赏封儿赏给姨娘们。两位姨娘谢过赏,听红笺又指引道:“这是三姑娘。”玉盈的心又提起来,玉香是她胞妹,生怕玉香弄得不好。玉香和玉盈一样,也是初绷着脸儿行了礼,才面上才和缓得多,也是担心担忧地往姨娘们面上看看,看到她们接了赏封儿,由红笺引着往如兰面前去,玉香也松一口气。
到此时,玉盈感激地对着真姐儿看一眼。初来时拘着学规矩,不能说心里一点儿意见也没有。玉盈还想过,来接的人又是礼物又是随从,路上餐餐住宿也招待得好,怎么姐姐不先见人?
见过人再教规矩也罢了,反而把人先晾着学规矩。让人觉得自己来做客,先要低她一大等儿。玉盈虽然不明白这是赵赦的安排,至少此时觉得先学规矩是对的。要是进来就见姐姐,姨娘们就来请安,那真的是要让人笑话了。
有人教、有人指点、有人往正里去规矩你,是好还是不好?就是这样,以后还会有人觉得影响自由影响她的一切。玉盈此时觉得一千个好。如兰也和她一样,也是这个感激的心思。
等姨娘们出去,三个人盈盈起身,来拜谢真姐儿:“多谢大姐帮着给赏钱。”真姐儿只是笑让她们坐下。多谢我?真是笑话。
从我来到,红笺绿管叶妈妈罗妈妈天天都不时说些什么,真姐儿是个样样不上心的甩手掌柜。不是她不问,第一不知道姨娘们今天来,第二来到后让花开拿过从沈家带来的赏钱送给三个人用,结果说红笺已经送过去。真姐儿在书房里受的敲打,这就不用放在心里惦量。表哥待我,算是用心极深。
姨娘们出去,座中诸人心思不一。玉盈把心思收敛,不再觉得真姐儿这样大样,是有炫耀之意。教礼节给赏钱,姐姐是个爱护妹妹体面的有心人;
玉香是仰望,觉得大姐样样都好,想起来二姨娘有时会想大姐,要说一句:“王府里人多嘴杂事情多,可不是好呆的。”特别是看到自己女儿外面玩得一头汗水回来,二姨娘会想起来大姑娘,再说一句:“还是家里自在,别人屋檐底下,都是受气的。”玉香现在看看,大姐只受人尊重,不受人气。大姐真能耐!
如兰则回想起自己在舅舅受辱,那个飞扬跋扈的官家小姐。今时今日再遇到她,如兰觉得可以扬眉吐气。
隔了一天,赵如来问过真姐儿要去哪里,再下去拟定后,把去的街道地方说给真姐儿听。三位客人听得大气儿也不出,果然真姐儿出门是麻烦的多。真姐儿对赵如道:“回过表哥,是看街上繁华,再者过于劳师动众,我心里不安。”赵如了然地道:“姑娘放心,姑娘出门,就是为玩的。”真姐儿不能完全放心,不过赵如说过,多少是能放一点儿心。
过了几天赵如来回出门,一大早玉香起来先找衣服:“昨天找好的衣服,又觉得不好了,你们帮我看看,是这件玉色的,还是这样红色的。”如兰自己选的是一件浅色衣服,也好心提点玉香:“总要比真姐儿不显眼才好。”玉盈这才想起来:“咱们去问问红笺姐姐。”
问过换好衣服奉着真姐儿出门去,三个人手边各有一个小丫头招呼。马车停在二门内,真姐儿和丫头们一辆,三个小姑娘们一辆,再跟去的丫头们是两辆,这就四辆马车。又是大热的天气,等到真姐儿马车出门,赵如已经出了几身透汗,半点儿不敢懈怠地带着护卫的人跟上去,随车护送的又是十几个。
坐在马车中的真姐儿抱定已经出来,就陪着她们玩个痛快。对于这外面人多,虽觉得尴尬,也权且安下心来。到了街口下车,这就跟的人少了一半。赵如带着几个家人前面开道,中间走的是真姐儿和红笺绿管,三个小姑娘各带一个丫头,后面又是几个家人。再看街上,人来人往的是平时模样。这样子看上去,真姐儿觉得自己还可以接受。
上午不会出来早,钟点儿也是丫头们手里算着,到出来逛过木梳铺子,首饰铺子等,赵如请她们去请老汤馄饨。馄饨在另一条街上,真姐儿说不累,客人也游兴正高,这就地上走过去。玉香果然是她硬底儿的鞋子,不过前后有人开道,活似纨绔小姐,人家踩不到她,她想踩人也不容易。
转过这个街口,玉盈玉香如兰一起感叹一声:“啊?”这条街上重点把守着,一条街不长也不短,因为有重点把守,允许人行走却人不多。一眼就可以看到街尾,也是重点把守。真姐儿“腾”地涨红了脸,对着赵如看过去。赵如是一脸的警惕,郑重地前后护卫。真姐儿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对着妹妹们和如兰道:“请。”
不用再猜,馄饨铺门外更是重兵守卫。这也算了,脸上发烧的真姐儿一走到门口,人在面纱里啼笑皆非。何为老汤馄饨,多是开的年头儿比较久。年头儿比较久的铺子会是什么样子?桌子板凳一定不会清爽干净,因为客人多生意多没时间收拾,一定会油;汤锅外壁一定是被薰得乌黑,这才能显示是老汤锅,内壁一定沾着细碎的汤料,这样才对头。
如今再来看这汤锅等地方,处处雪白干净。锅是土黄色的砂锅,没法子雪白,也收拾干净。真姐儿觉得真是滑稽,进来看到桌子板凳都象水洗过,而且板凳是她爱坐的梅花儿瓷凳,不是这里的板凳。她有心的人,只往墙角桌缝里看,也是剔得干干净净。粗一看起来,象是昨儿晚上才盖的新铺子。
真姐儿没有了赌气的心,只是很想大笑一回。看玉香取下面纱来,正在嘟囔:“带上面纱我当然知道好,就是有些闷。”玉盈如兰都不说话,她们面对这样的气氛,又只有一个想法了,别让人笑话。
别人都不敢正眼儿看过来,还能有谁笑话。或许是害怕外面站岗兵吧,如兰尖着耳朵听外面有脚步声囊囊走来,眼角看到赵如对来人拱拱手:“有劳将军。”如兰赶快把耳朵收回来,外面护卫的,还是一位将军。
有人这样出来吃饭的吗?真姐儿瞄过客人们,看她们没有拘束的意思,反而都郑重又欢喜。真姐儿恍然大悟,觉得又受拘束,只是自己的想法。这些古代姑娘们,她们对于重点护卫出来吃一碗馄饨,觉得很有面子。想想也是,官员们出巡,要官轿与众不同,前后执事开道,为的是什么,就是为显摆。
三位小姑娘也是一样想法,回去告诉别人,我们出来吃饭,都派上好多人跟着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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