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酒瓶重重地摔到地上，碎片伴随着酒水洒了一地，女孩冷漠地蹲下身，用夹杂着伤痕的小手将碎片抹到一起，“你是怎么回事！酒都拿不好吗？”客人的怒骂声不绝于耳，但女孩仍旧沉默着收拾地上的碎片，对他的怒骂置若罔闻。
“可恶！”那客人见女孩竟连句道歉的话都没说，以为她小瞧了自己，竟一脚踹了出去，“咳。”小女孩瘦弱的身子被他踹倒在地。
“死丫头，态度给我放好点！”
小女孩沉默着，抬起头，目光冰冷地看着他，那男子被她这么一瞪竟觉得头皮发麻，他怒上心头，“你这是什么表情！”说着又要一巴掌拍过去。
“先生既是来这儿消遣玩乐，何必跟一名打杂的女童计较？”一名少女踱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走来，她明眸皓齿，面容精致，一袭青色的流纱长裙将她烘托如下凡的仙子，一时间周围的客人都看的入神。
“你，你是落家的……”方才还气焰嚣张的男子见了她立马放低姿态，如丧家犬一般奉承道：“落千金，久仰久仰！家父近来可好？”
“家父身体无恙，有劳挂念。”她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女孩，轻声道：“她就交给我吧？”
“落千金随意！我先退下了！”男子献媚地退到一边。
少女走到女孩面前蹲下，同她一起收拾好碎片，“谢谢。”女孩冷冷地道了声谢，正要将碎片带走，忽地被少女扯住右手。
“手上有很多伤呢，做了不少累的活吧？”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落千金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呢。”一名美艳的妇女现在楼梯上，她微微一笑颇有几分媚色，“花掌柜的，好久不见呢。”少女礼貌地行礼，前者见此笑得更加妩媚，四座的男子竟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这孩子是什么时候来这花满楼的？”
“嗯……就在上个月呢。”花掌柜优雅地走过来，摸了摸女孩的脑袋，“照顾她的那位朋友出了点事，我便让她过来了。”
“今年多大了？”少女一脸笑意，但女孩依旧冷冷的，只回了句：“十岁。”
“我不过大你六岁，倒刚好做你姐姐呢。”少女半开玩笑地说，女孩眼中却闪过一丝惊异。
“对了，我叫落子嫣，不嫌弃的话，便叫我声落姐姐就好。”
“我叫月惜霜。”女孩淡淡地说道，脸上虽没有任何表情，但依旧叫了声“落姐姐”。
落子嫣似乎很高兴，她将一枚玉佩递给月惜霜，“我以后会常来的，花掌柜，就拜托你替我好好照顾下她呢。”
美妇媚笑着点头，承诺道：“这是自然，落千金若是高兴，可随时来花满楼同她玩。”
冬至，大雪。
瓦片上堆了层厚厚的积雪，时而落下一团在地上开出白花。
“今年的雪下得可真大。”落子嫣站在柴房外望着漫天的雪花叹了口气，旋即笑着对一旁的女孩说道：“小霜儿也该换件新衣裳呢。”
月惜霜“嗯”了一声，手上劈柴的动作却并未停止，“你啊，干嘛那么认真。”落子嫣略带责备地说，“有我在这儿，你偷懒也没关系哦。”
月惜霜没有回答，将劈好的柴搬进屋内。
“唉，倔脾气。”落子嫣嘴角一挑，上前抱起一捆柴，“我来帮你好了。”
“谢谢。”依旧是冷淡的语气。
“这孩子……”落子嫣动作一顿，不禁露出伤感，“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听花满楼的掌柜说，月惜霜受了风寒，休养好多天了，竟丝毫不见好转。
“医生都请了好几个，药也开了不少，却一点不凑效！”花掌柜皱起眉头，竟有几分焦虑。
有人说，一个打杂的丫头而已，管她是死是活？
花掌柜冷冷一笑，淡漠地招了招手，那说话的丫鬟顿觉骨寒毛竖，竟双腿发软跪了下去，“掌柜原谅小的，小的说错了话！”但花掌柜只是笑，任由她哭喊着被两名男丁拖了出去。
“老远就听见丫鬟的惨叫声，不知花掌柜生她什么气？”落子嫣慢慢地步入花满楼，却见花掌柜一脸愁容。
“怎么了？”
月惜霜还昏睡着，花满楼特意将自己房间让给她，虽吃了两天药，但她依旧不见好转。
落子嫣看了月惜霜的病情，回去了，傍晚时却带来一名御医。
“这是我拜托父亲，特意向皇上求来的。”
花掌柜倒有些惊愕，没想到她会为了一个小丫鬟做到这个地步。
御医走后，落子嫣一脸愁容地将月惜霜抱在怀里，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花掌柜见此勾起微笑，“落千金就在这儿歇一晚吧。”
“打扰了。”落子嫣挤出一丝微笑，花掌柜为她熄了灯，带上门离去。
落子嫣轻抚着月惜霜的小脸，后者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她呢喃着说了句：“落姐姐？”
“我在。”落子嫣温柔地回应，“小霜儿不要怕。”
月惜霜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自嘲道：“落姐姐何必关心一个小丫鬟。”
“傻丫头。”落子嫣笑骂一句，却轻轻地开口。
“你同我妹妹极像。”
“父亲是当朝宰相，那几日事务繁忙，不在家中，娘突然早产，生下了我妹妹，自己却力竭而死。”
“我妹妹是娘给我们留下的最后珍宝，父亲为她取名香儿，我付出自己的所有去爱她。”
“但香儿还是死了，她本就身子孱弱，染上风寒后，请遍了京中所有名医，竟都束手无策……”
“风寒事小，主要是香儿的身体……”
落子嫣说着落泪了，一滴一滴的，滴在月惜霜脸上。
“我看到你，就像看到了香儿，她同你一般乖巧极了。”
“小霜儿，我很害怕，你现在的样子，和那时的香儿一样……”
落子嫣哽咽起来，她将月惜霜抱得更紧了，“小霜儿，求求你快好起来，你不要像香儿一样离开我……”
月惜霜突然伸出手，环住落子嫣的后背。
“落姐姐比花妈妈对我还好。”
“霜儿不会离开你的。”
窗外的雪，慢慢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