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里,曹歌一直带着我在南京市里兜来转去的,力求将我在大学期间所用的日常生活用品,以及零碎的小物件全都置办齐全。那两天,父亲出差了,并不在家。
两天之后,便迎来了大学准时报到的日子。那一天,曹歌依旧不放心。她在将我送到大门口之后,非要和我一起进去,但是被我拒绝了。我让她放心,我不会惹事,况且,孩子长大了,怎么的也得给孩子点儿成长的空间不是?曹歌在叮嘱我之后便离开了。
报到的那一天,我同样去的比较早,蒋珊珊并没有在寝室里。我正在低头整理床铺的时候,进来了一个人。我回头,门口进来的是一个扎着马尾辫儿,而且头发很长的一个女孩子。穿着特别普通,手里还拎了一个大行李袋子,皮肤有点儿黑。
“你好。”她的声音听上去很阳光。我上下扫了她一眼:“你好。”
她一笑,有两颗小虎牙:“你好,我叫刘贞。”我回头冲她点了点头,随即便转了回来,冲着正在整理的床铺面无表情地说:“曹沐夕。”
“曹沐夕?曹沐夕。”她重复着我的名字:“你的名字真好听。”我没有回答。她打量了一下寝室的格局。四个人的屋子,水泥地面,大白墙,两张上下铺。只可惜,下铺被我和蒋珊珊各占了一个。她在我身后嘟囔了一句什么我并没有听清。
“你刚才说什么?”
她愣一下:“哦,没有,没有,没什么。”见她再没言语什么,而是一直站在寝室的两个床铺中间半天没有动,我回头问:“你有事儿?”
“哦,就,就两张下铺是吗?”她的声音很小,而且听得出来,有些怯懦。
“嗯。”
“我恐高。”
“我也恐高。”我说完直起身子开始从皮箱里拿东西,丝毫没有想法去抬头去看看她当时的表情。似乎当时不仅仅是她,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回答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快到都基本没经过大脑。
“哦。”一声哦之后,便没有再说别的。过了一会儿,“嗯...那个,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吗?”
“谁?”我回头见她伸手指了指蒋珊珊的床:“不知道。”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聊,她在地上转悠了两圈儿之后,便坐在了蒋珊珊的床边,一边看着我整理东西一边聊天儿。而实际上,这个天儿聊的,基本上属于她自己的独角戏。她自顾自说着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家里都有谁,她家里都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之类的。她似乎特别爱说话,不停地在我身后絮絮叨叨的,而我基本没有回应,偶尔问我话的时候,嗯啊的就算做是回答了。但她究竟都说了些什么,我基本没听进去。
而实际上,后来接触的刘贞,她话还好,并不是个话痨。她说她当时只不过是初次离家并且上了大学,对新环境比较激动和兴奋而已。
不一会儿之后,蒋珊珊回来了。她一推开门,便看见了坐在她床边的刘贞:“哎,我说你们都什么毛病?专挑软柿子捏是不是?你谁呀你就坐我床?我认识你吗?你知不知道别人的床是不能随便坐的?怎么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刘贞吓得一下子便站了起来,并且紧张地用手抚平了有点儿微微发皱的床单。
蒋珊珊从门口进来的一路,眼睛几乎看不到眼仁,全是白眼儿!她用力地一怂,将床单又拽了拽。
“那,不是,我...”蒋珊珊的表现让刘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她变得局促起来。“什么你,我,她的,你是谁你也不能不打招呼就坐我的床啊!那么多地方,你干嘛非坐我的床,那不还有一个人的床吗?你怎么不坐她那?她让你坐的吧?”
“哦不不不。”刘贞急忙摆手,连忙解释。
“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前两天是不是教训你,别不分青红皂白的随便诬陷人?”我回头看向蒋珊珊,并且目光冰冷地盯着她。她回头迎上我:“我说你了吗?她就是你啊!她,在中国语言文学中,能代表任何一个人!”蒋珊珊又是一顿强词夺理。
我不屑地一笑:“她,可以代表任何一个人是不是?”
“对啊!”她没有回头,低头说道。于是,我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冲着她的被子就泼了过去!瞬时间,屋里传出来两声惊呼:“曹沐夕!你有病是不是?!”
“我?我只是不小心,把水洒在了她的被子上。她是谁,我也不知道。”我耸了耸肩膀,无奈地笑了笑之后,便继续收拾自己的衣服。
“曹沐夕!算你狠!”蒋珊珊气得咬牙切齿的。
“你们,你们别吵了。那,那个,大家以后都要学习生活在一起,我们有话都好好说,好好说。”刘贞显然被我俩刚入学的阵势就吓傻了。她站在原地,胆战心惊地说着。
我离开曹家,一大票人告诉我要收敛,这初来乍到的,我确实已经收敛不少了。要不是高三那年我忽然转了点儿性子,怕是有人那么夹枪带棒地说话,我都会打抱不平。
蒋珊珊回头,看见刘贞就傻了吧唧的站在宿舍的中间,她将无处发泄的怨气就撒在了刘贞身上:“你站这儿干嘛呀?很碍事儿你不知道吗?”
“哦。”刘贞哦了一声之后,向后收了收脚。
“你哪儿人啊?”
“啊,我山东的。”
“山东的?这按理来说,考进来的,别管分儿高分儿低的,都不能是个傻子,我怎么瞧你傻呵的?”现在想想这也就是刘贞当时好欺负,而我也是懒得管闲事儿。莫要说换做别人,哪怕是换做现在的我,我也不许别人这么说她。
刘贞疑惑并且战战兢兢的样子确实在当时看起来傻乎乎的。实际上,现下的她也是如此,没什么心眼儿,直来直去的。比起我和蒋珊珊,刘贞的性格算得上是我俩性格突兀的鲜明对比了。其实,这两种性格都不好,中和一下还行。
蒋珊珊弯腰把我弄湿的床单儿卷起来,刘贞就那样站在我俩中间。她看看我,又歪头看了看蒋珊珊,忽然小声地冲着她说:“那个,你,你恐高吗?”
“恐什么?”蒋珊珊回头,语气很重。刘贞见到她的样子,似乎很想收回刚才说的话,但还是伸出一个手指头,指了指天上:“恐高,恐高吗?”她的声音很小,要不是当时屋子里静,不然根本听不见。
“恐高?不啊!怎么?”蒋珊珊提起床单,冲着过道就是用力一抖。我知道她是抖给我的,但我那时候不想理她,便没有做声。
刘贞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但很明显的,她语气里多了兴奋:“那,能不能,能不能麻烦你跟我换下铺?”
蒋珊珊直起腰,她打量了一下对面这个唯唯诺诺的刘贞:“换铺?你是说,让我睡上头,你睡下头?”蒋珊珊眉毛一挑,轻蔑地问着她。
“是这样,我恐高。当然,我,我也只是和你商量一下。”刘贞从蒋珊珊的语气里似乎听出了不可能,所以,在说出自己换铺原因的时候,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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