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截烤羊腿终于吃完了,在夜幕降临时,玄七找到了一个山坳,安顿好赫连玉儿,自己则是向着数里外的集镇去寻找食物。玄七摸到集镇处,除了之前遇到的那队骑兵外,集镇上还有一个兵营,上百的匈奴兵就住在里面。
伙房外的空地上,香气扑鼻的烤全羊被烤成了金黄色,油脂滴入熊熊的烈火中,传来吱吱的响声。伙房的伙夫用刀一片一片的割下羊肉,送到每一个毡包之内,毡包内传出大声呼喝的声音,远远的可以闻到酸乳酒特有的酸酸的味道。
赫连玉儿将毛皮垫在一块石头上,自己则是坐着,眼望着玄七消失在夜色中。在这几天的逃难中,两人朝夕相处,这个汉人男子总是让自己有着越来越熟悉的感觉,有很多时候,赫连玉儿甚至认为这个男子就是那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玄七。
赫连玉儿能够完全感觉到这个男子对自己真正的发乎于心的关心,若只是为了几个俸禄小钱,这个完全可以是人中龙凤的男子为何甘愿如此呢?若是真的对自己有爱慕之心,为何这个男子又往往发乎情止乎礼?除了在营帐中的那一夜,这个男子又一瞬间似乎迷失在自己的温柔和美色中,却又能及时的收回那份欲望,再也没有表现出一定要得到自己的心思。
是自己不够美吗?赫连玉儿苦笑一下。
一声长长的狼嚎声传来,赫连玉儿一惊,快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从马背上取下长枪,紧紧的握在手中。两匹战马也开始焦躁不安起来了,不断的低声嘶鸣,喷着粗气,来回的挣扎,想要脱开绑在石块上的缰绳。
狼嚎声再次响起,却是开始有不断的狼嚎声传来,赫连玉儿知道方才野狼发出的召集同伴的长嚎声终于将同伴引了过来。无数如同小小灯笼的狼眼,在雪地里不断的出现,踩着细碎的脚步,慢慢的朝着山坳靠近。
马嘶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是凄厉,赫连玉儿的双手也开始颤抖了起来,牙齿打颤的声音都是清晰可闻。赫连玉儿终于下了决定,将长枪放在地上,动手解开了两匹战马的缰绳,长嘶声中,两匹战马快速的冲出了山坳。
狼嚎声四处响起,无数的雪地狼冲向了两匹快速冲出的战马,马嘶狼叫声中,赫连玉儿只能祈祷着这两匹陪伴了自己与玄七多日的战马能够逃脱狼群的围攻,至于自己,差不多只能等死了。
赫连玉儿将身子后退到山坳里的狭窄处,希望等狼群冲上来时,可以多坚持一会。可是坚持有用吗?是要坚持等到白先生的到来吗?赫连玉儿突然有一丝心痛,心中却是想着最好白先生不要过来,以雪地狼的凶残,多一个人不过是给狼群多送上一份食物罢了。
山坳外的动静终于慢慢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两匹战马是否已经逃了出去。山坳的入口处,开始出现闪着寒光的狼眼,两只、四只,逐渐的越来越多。狼群缓缓的向着山坳内的赫连玉儿逼近,在狼群的眼中,赫连玉儿此时已是变成了可口的食物,只不过是早吃晚吃的问题了。
走在最前面的雪地狼已经离赫连玉儿不到三丈远了,越来越近。已是吓得浑身颤抖的赫连玉儿尖叫一声,手中的长枪一阵乱刺,顿时将狼群吓了一跳,有些疑惑的看着赫连玉儿。片刻之后,一头雪地狼终于忍不住后腿在地上一蹬,跃向了赫连玉儿,在白雪的反光中,都能见到狼嘴里闪亮的狼牙。
赫连玉儿尖叫一声,双脚都是有些发软,却还是本能的将手中的长枪,朝着狼头砸了下去。狼头在空中一偏,已是躲过赫连玉儿的长枪,却还是被枪杆扫到了狼身上。一声凄厉的惨嚎声响起,那雪地狼受伤掉在雪地上,挣扎着向后退去。
片刻的迟疑之后,又是两头雪地狼嚎叫着冲向了赫连玉儿。赫连玉儿手中长枪一阵乱刺乱甩,顿时打到一头雪地狼的头部,另一头雪地狼却是跃了起来,已是离赫连玉儿的脑袋不到两尺了。
赫连玉儿惊叫出声,颤抖的双脚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软倒在地上,却是正好躲过扑上来的那头雪地狼。那头雪地狼一头撞在赫连玉儿身后的石头上,却也受了一点伤,凄厉的嚎叫两声,马上又是向着已经软倒在地上的赫连玉儿扑了过去。
赫连玉儿干脆将眼睛闭上,脑中闪过念儿、玄七,还有白先生。正自胡思乱想时,一声熟悉的呵斥声传来,接着是一声凄厉的狼嚎声响起。赫连玉儿脸上一热,似乎有什么东西喷到了脸上,慌忙伸手去摸,却是一手的粘稠,血腥气直冲口鼻。
赫连玉儿惊叫一声,睁开双眼,却见面前一头雪地狼正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狼头处一柄匕首,直没至柄,犹自有狼血流出,溅到赫连玉儿脸上的,却就是这头雪地狼头上喷出的血。
风声响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山坳的斜坡上跳了下来,站在了赫连玉儿的身旁。赫连玉儿眼中露出狂喜,挣扎着站了起来,扑进了玄七的怀里,紧紧的抱住玄七的腰。玄七一手揽住赫连玉儿,却是一脚将地上的长枪挑了起来,握在了手中,顺手拍拍赫连玉儿的背部,柔声说道:“不怕了!不怕了!”
感觉到玄七怀中的温暖,赫连玉儿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轻声的抽泣起来了,“你到哪里去了?到哪里去了?你知道玉儿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吗?”
“是我不好!相信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玄七将赫连玉儿紧紧的抱住,心里没来由的感到一丝酸楚。想起自己讲匕首甩出去的时候,玄七不由得一阵后怕,只要自己晚回来一会,可能真的就永远也见不到赫连玉儿了。
也就在那一刻,玄七知道自己已经不仅仅是对赫连玉儿感到心有愧疚和怜惜而已,还有着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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